哈扎爾辭典摘抄(二)

        “‘老爺你瞧:他的鼻子只一個鼻孔,撒尿時翹起尾巴。只有撒旦才這樣。’

        “阿勃拉姆老爺把棲息在燈架上的鸚鵡放到地上,頃刻間屋裏明亮了許多。我們果真見到尼康·謝瓦斯特的鼻孔是一個黑咕隆咚的洞眼,沒有鼻中膈,只有魔鬼才這副模樣。於是阿勃拉姆老爺對謝瓦斯特說:

        “‘這麼說來,你是屬於從不換鞋的那一類?’

        “‘是的,老爺,不過我可不是膽小如鼠那類子人,我不否認我是撒旦,’他直言不諱,‘我只想提醒你們,我屬於基督教世界的陰曹地府,屬於正教教會的地獄,是希臘國土上的惡魔。因爲正如我們頭上的天分別由耶和華、安拉和天父掌管一樣,地獄也由亞司馬提、易卜劣廝和撒旦分治。只是出於偶然,我才落到如今的土耳其帝國的疆域,但是這並不能給予馬蘇迪和伊斯蘭世界的其他代表審判我的權利,只有基督教教會的代表纔有資格審判我,我只承認他們的審判權是有效的。否則的話,基督教或猶太教的法庭豈不也要審判落入他們手裏的伊斯蘭教地獄的代表了嗎?讓我們的馬蘇迪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警告吧……’

        “阿勃拉姆·勃朗科維奇老爺對此答道:

        “‘家父約翰尼基·勃朗科維奇曾跟你的同類打過交道。在瓦拉幾亞,我們各家都有各家的女妖,小鬼和精靈。我們和他們一起進餐,讓他們守衛門戶,逼他們數篩子上的洞眼兒逗樂,還向他們派去各種各樣的吸血殭屍和殺手。我們有時還能在屋旁撿到他們的尾巴。我們帶上他們去採懸鉤子,把他們系在門坎上,或者跟犍牛拴一起,他們做錯了事,我們就用鞭子抽打他們,把他們趕入井底關禁閉。有一回,那是在七月,家父晚上去茅廁解手,見一個碩大無朋的雪魔正蹲在茅坑上,他不由分說,將提燈朝雪魔砸去,一下子結果了雪魔的性命,然後若無其事回屋晚餐。僕人端給了他一盆野豬肉湯。他正喫得津津有味,突然,撲通一聲,他的頭落進了湯盆。可他吻了吻落進湯盆的自個兒的臉蛋,照喫不誤。我們瞪大眼看着,一時反應不過來!我至今還記得他喝湯那會兒,像抱戀人似的雙手緊緊抱住湯盆,彷彿他面前不是湯盆,而是誰的臉蛋兒。長話短說,我們安葬他時,他那副模樣像是人們費了好大勁兒把他從情婦懷中拽出來似的……家父着的靴子給我們扔進了穆列什河,以免他變成吸血殭屍。如果你真是魔法無邊的撒旦,且說給我聽聽,家父約翰尼基·勃朗科維奇的死昭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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