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靜回到老家,放下揹包就去了爺爺墳前。
飛雲鎮的冬天可不比江州,一連幾個月都乾冷乾冷的,經常一整天也見不到太陽。田地裏更沒個遮擋,刀子一樣的寒風捲着地裏的枯葉,葉曉靜坐在土墩上嫌冷,又裹了裹長長的羽絨服,靜靜地立在爺爺墳前。
“爺爺,你知道嗎,靜兒遇見一個跟你一樣疼我的男孩子,他不是很帥,但人很好,很暖,你走後的這些年,靜兒以爲這輩子都沒人疼了,直到他的出現,希望你保佑我們倆大學畢業以後能一起來給你上墳,磕頭。”
又是一陣寒風夾着哨音襲來,葉曉靜擦了擦淚痕,甩了甩額前的碎髮,接着說道:“靜兒現在也沒那麼喜歡哭了,爸爸今年還要去江州跟那個女的一起過年,讓靜兒一起去,靜兒不去,也沒……也沒……也沒哭。”說完,葉曉靜把頭埋在膝蓋上大聲哭了起來。
半晌,葉曉靜哽咽地擡起頭來,望着爺爺的墓碑堅毅地說道:“爺爺你放心,靜兒現在有蕭瑜了,哦對了,我還沒告訴你呢,他叫蕭瑜。”
又是一陣風颳過,葉曉靜裹緊了羽絨服向石板街走去。
正如葉曉靜告訴蕭瑜的,石板街的青石被人的腳磨得越來越亮,有的地方甚至可以映出天上的雲,泥草砌成的牆壁中都嵌着用油漆刷得深紅的木門,有的門前還掛着一個木製的牌子,上面寫着“銀樓”兩個字,葉曉靜始終沒弄明白只有一層的舊房子爲什麼能起這麼個名字。
石板街上總有街坊鄰居在慢騰騰地走着,準確地說應該是來回走着,碰到誰家門前有人,就上去聊兩句,碰到老茶館有人,就進去打個招呼,聽段三絃,拾盞茶喝,趕上天兒好了,就搬出家傳的破藤椅躺在門口曬太陽。如果從大城市突然回到這個地方,第一感覺就是時間在這裏靜止了。
“靜兒,回來啦?”
“瞧,還那麼瘦,你爸那麼有錢,也不給你買肉喫。”
“這閨女長得越來越俊了,瞧這打扮,一看就是上過大學的。”
街坊們打招呼的方式淳樸又可愛,葉曉靜心裏樂開了花,彷彿自己又回到了中學時代。
葉曉靜走到一個巷口,望了望巷內灰黑色的磚砌成的高高的牆壁,磚縫裏還長出幾株小草,掏出手機站在小草前,拍了張自拍照發給了蕭瑜,又打了四個字:“我想你了。”
幾秒鐘後,葉曉靜的手機就收到了視頻聊天的邀請,接通後蕭瑜就問:“你在什麼地方呀那麼漂亮?”
“在我老家呀,我跟你說過的,我老家這裏有石板街。”葉曉靜見到手機屏幕裏的蕭瑜,樂開了花,邊走邊說着。
“哎你手機往左邊轉轉,我看那堵牆黑黑的,怎麼那麼高呀,是監獄嗎?”蕭瑜問道。
“呸!那是我們小鎮上的大戶人家,祖傳的房子,一百年前蓋的時候就這麼高。”
“哎你再拍拍前面,你剛纔轉的時候我看到巷口盡頭是條街,你走到街上去。”
“好噠。”葉曉靜拿着手機走到了石板街上。
“呵!挺熱鬧的,沒想到你們那小鎮上人還挺多的。”
“今天暖和,大家都出來曬太陽了,還有買菜的,你看!那邊還有個拉二胡的,我帶你去!”
“好的好的。”
蕭瑜聽了會問道:“你會拉二胡嗎?”
“小時候學過一點,嘿嘿!沒出師,拿不出手。”
“那你有墨鏡嗎?”
“啊?”
“我問你有墨鏡嗎,戴上,拉一曲給我聽聽。”
“呸!你纔是瞎子,才離開我幾天呀就變壞了。”
“曉靜,你能帶我去你們那兒玩嗎?”
“肯定的呀,我發了誓的。”
“發什麼誓?”
“不告訴你。”
“你們那兒叫什麼鎮來着?”
“飛雲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