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坡撐芽頂:淡淡千峯起雲圖

嶺南高涼、春州,古屬百越之地。今屬廣東高州、陽春市。境內屬山地丘陵地貌,開門見山,常見高山大嶺,山丘連綿之中,千峯起伏,羣山競秀。

撐芽頂位於陽春、電白、高州三地交界。撐芽頂在平雲山大轎頂東面,與大轎頂隔空對望。粵西最高峯大田頂在撐芽頂西北方,天氣晴好時,亦可遙遙望見。

剛剛見識過三官山、大轎頂坡度之陡,撐芽頂的陡坡也不惶多讓。從東面山下的村莊回望,撐芽頂的山尖恰如連綿山地上破土而出的尖芽,高而挺拔。東西兩面皆是陂度超過八十度的陡坡,只有南北與其它山嶺相連,坡度較緩。我們的行程便是沿着山脊線,從王母樓穿越撐芽頂。

疏密草上露珠圓,

負重忍辱爲家全。

風起大地王母見,

誰信天真似少年。

王母樓位在陽春市西南部與高州市交界處,主峯海拔801米。傳說山上有狀元墳,名“王母樓”,故名。

今天的徒步旅程便是從王母樓山腳下開始。山下剛修了一條水泥路,直通半山腰的皇母廟。

今天陰轉多雲,天氣悶熱。因爲昨夜下過一場小雨,路面還有些潤溼。沿着水泥路往上走,山路陡峭,一路拔高,每個人都走得頭上汗水直流,前心後背很快溼漉漉一片。

山上的皇母廟正在改擴建設中。皇母廟原來叫王母廟,廟宇矮小,現在擴建成爲兩層重檐高大的殿堂。按照村民的說法,是要讓皇母住上高樓大廈。至於爲什麼將王母廟改叫皇母廟,村民也說不清楚。

我們出皇母廟工地大門左拐,繼續上山。現在起往上走就是原始的土路,山坡上漫山都是稔子樹,與人同高,長得正茂。穿過稔子小樹林,站在高高的山崗上回望,只見山腰處一片白朦朦的濃霧繚繞,彷彿給王母樓穿上了一件輕盈潔白的紗裙。

王母樓山頂是成片的草坡,有村民放養的黃牛在悠閒地喫草。

爬上高峯,站在王母樓上看風景。

從王母樓下來一路走在山脊上。剛下來的一段路上又是比人頭高的稔子樹。回想起小時候上山摘稔子的美好時光,便心思思明年等稔子熟了再次過來這裏,可以先喫個飽,再採個籮筺滿滿。

稔子樹漸稀,接下來便是高度相對較低的山樑上,鑽進植被茂密的灌木叢林。這是傳說中最可怕的一段路,山螞蟥奇多,說起來彷彿仍可聽見曾經走過這裏的女驢友與山螞蟥相遇時的尖叫聲。

現在已是走過了深秋,進入了初冬時節。但山上仍是生機一片,滿眼綠色。今年入秋後雨水偏少,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這裏都比較乾旱,本以爲今天難以遇上山螞蟥了。但中午休息路餐時還是在我的襪子上發現了這樣一個小精靈,幸好發現得早,沒有讓它吸到血。可千萬大意不得啊。

撐芽頂近在眼前。這裏又是上坡。山更高,坡更陡。山勢起伏,坡上是連綿成片的高山草甸。

山坳處隱蔵着一處太平天國時期的軍事遺蹟,一處祕密屯營練兵的古軍營。大概有着幾十間房屋的石牆腳,有些高度還保留着大約2米左右。

古軍營被三面小山包環繞着,正對面是撐芽頂主峯,在這裏屯營練兵,不容易被發現,隱祕性極好。沿着山脊一路都有沙場練兵的古痕跡。古代防禦城牆、防禦壕溝清晰可辨,一直延伸到撐芽頂主峯下。

這裏的古石牆、房牆基址與平雲山大轎頂山上的石牆長城遺蹟一樣,從保存完好的程度及其附着生長的青苔植物來判斷,顯示着年代離我們並不久遠。至於有人傳說該兩處爲一千五百多年以前南北朝時期嶺南地區俚人領袖冼夫人練兵的場所和古戰場,顯然並不正確。

如此不尊重史實,任意塗改掩飾歷史,也許這是有心人故意放出來的和諧氣泡吧?誰知道呢!

富貴險中求,這是中國人一直秉持的信念。洪秀全自創拜上帝會始,經過多年發展會衆,祕密組織團營訓練。1850年夏,洪秀全發佈團營令,要求會衆到廣西桂平縣金田村團營編伍,同年年底,由洪秀全、楊秀清、蕭朝貴、馮雲山、韋昌輝、石達開組織領導,正式武裝起義,輕易便毀掉了滿清朝廷的一條大腿,看似堅硬強大的大清朝從此再也站不穩當。

洪秀全洪老哥自從金田起義,很快打下永安州,自封爲天王,分封手下五員愛將爲王。正是在這種“苟富貴,勿相忘”的哥們義氣鼓舞之下,太平軍南犯長沙不克,便繼續北上直搗長江,攻佔嶽州。繼而順江而下,在兩年多的時間裏,連續攻下武昌、安慶,最後攻克江寧,定都金陵,改稱天京(今南京),號太平天國,並實行公有財產製,營造了一個財產公有的安樂窩。洪老哥在一羣幹事顢頇的太平軍和民衆的簇擁下做起了名符其實的天國大夢,建起了一個壽命僅有十四年的短命皇朝。

這塊大石頭像極了一個巨大的被毀壞了的擱淺在歲月洪荒的車輪,歷史的戰車就停擺在這裏了,推也推不動。

撐芽頂上長滿了豔紅誘人的野生山草苺。

登階歲月老,蒼嵐雲圖重。

淡淡千峯起,漫卷詩書同。

人間塵煙輕,山野草莓紅。

伹教任何事,隨意可由風。

下到山腳下的村莊,天色已黃昏。山下的稻穀仍未收割完,稻香隨風而至。坡地上種滿了香蕉樹,掛着一串串碩大的果實,即將獲得豐收。山村顯得寧靜安祥。

馨音飄向千里外。黃昏向晚,誰家燈火誰家愛。回望走過的路,只要山山水水,幸福美好安然。晴朗的星空下,今夜我將輕擁月光入眠。

但是,珠水易逝,花香難摹。該知道美好的東西,瞬息萬變,定難捉摸,想留也留不住。像夢一樣,難以追尋,難以回味,甚至於無法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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