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搬家

天气热的很,路边连摆摊叫卖的人也实在受不了这酷刑,大部分都很不情愿地躲回了家。生活固然重要,可身体若是垮了,那一张张关系一家老小生存的纸票也是不会轻易往自己手里飞,可见得,大部分人还是有长远眼光。若这个时候,有那么一两个拼命出来叫唤的小商贩挨家挨户地叫卖,这样的情景非但引起不了大家的同情心,还会被认为这个商贩是不要命,脑子被门挤了,甚至还会引起那些嗓门大的太太们一顿冷嘲热讽。

如果真的有商贩出现,大抵也是些上了年纪的,过了大半生不怕什么世俗眼光,更何况,到他们那个年龄,生计显得比生命还重要,上有老下有小,不和太阳赛跑还真养活不了一家人。比如,小王旁边住的那个老刘,在妻子年轻时,他妈非要抱个孙子,结果天公不作美,一连三都是丫头,不生儿子誓不罢休,直到生个五个姑娘后,终于生出了个宝贝儿子。于是,在这样一个靠农业发展的小地方,他们一家的生活仍旧保留刚建国初期的水平,刚能解决温饱问题。这不,烈日炎炎下,对老刘而言,只要还有口气,就绝不能向天气低头,那未成年儿子以后结婚的礼钱还靠他挣。

尚且不说老刘,他被生活所迫,大热天卖水果人们倒也可以理解。

说来奇怪,近日天气温度日渐升高,可街头上总出现一个小姑娘出来卖一些小零碎东西,还偏挑大中午,那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摆上个一中午压根就无人问津。连续半个月都是如此,一来二去的人们就开始议论。闲余饭后的女人们就好这一口。听她们讲述。

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小姑娘大家都叫她“小香”。她本来是幸福的,爸妈虽然离了婚,但“仁慈”的法官将刚出生不久的她判给了母亲。原因是父亲压根就没想要,在法庭上父亲承诺给香香生活费直到其十八岁,白纸黑字地按了手印,法官盖了章。母亲本以为法律可以压住一个人的行为,既然对方已经答应要给生活费,那么,只要她平时勤快些,多干点活,孩子是可以活的。可一个人恶劣的本性哪是法律制裁了的,生活费就是男人给法官的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这个刚生产完的又打了一场官司的女人能咋办?换句话说,在本无理的人面前讲道理纯粹就是白干。

女人独自带着孩子寄居于弟弟家,苦难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总是很懂事。母亲常年在外打工,只有半年才能和妈妈通一次电话,通话的时候舅妈就坐在旁边,规定时间为5分钟,理由是电话费太贵,需要节省。小姑娘早早明白了在舅舅家里面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和舅舅的儿子吵架,就算是对方欺负自己也绝不能还口,特别是吃饭的时候,只可以挑菜叶吃,肉是专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舅妈虽然没有明明确确地贴出这些条款,可每次稍犯一条,结局就是先痛骂一顿母亲如何如何给他们添麻烦,还说又不是母亲那点可怜的工资,早该赶出门之类的话。其次,就是罚不吃饭,罚洗衣服,洗碗,拖地等等能干到半夜的活。

母女两见面时间少之又少。可小香总是觉得,舅妈对表哥的感情和妈妈对自己的感情分毫不差。当然,这个想法是在她12岁才明白的。可当她刚明白没多久,上天对她开了个玩笑,母亲由于连续工作12小时猝死。从此,她的厄运接踵而至。舅妈脾气愈发暴躁,舅舅终日无所事事,没个正经工作。舅妈建议,让小香认祖归宗,回到父亲的身边。而那时,父亲已经迎娶新的妻子,并且还有两个女儿。

小香被送回到了父亲家里。虽然两人有血缘关系,可这一过程是真难。舅妈先是找到了村委会主任,把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几回,可村委会主任总是推诿,不是今天要开会,就是明天要去视察。平时下午舅舅买酒总能碰到的村委会主任仿佛一下子变得比国家大领导还繁忙。毫无办法地舅妈去拖人找到了律师,律师经过三个月和小香父亲及现妻子的的沟通,她终于回到了父亲身边。

舅妈把小香送走后,搬了家,舅舅说是要去大城市寻份工作,至于去哪里,他也不知道。于是,小香至此再也没有见过她的表哥一家。

回到自己亲爸的身边,是她想也没想过的事情。继母刚开始还对她很和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继母总趁着父亲不在,对她拳打脚踢,并说明,如果自己敢和父亲告状,就让滚出家门。有一天夜里,小香在洗碗,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巴掌声不断从厨房传出,接着便是各种唾弃声夹杂着哽咽声,她被赶出了门,一盆冷水自上而下从头到脚被她的这个“新妈”浇灌了一遍,头发冻成了冰丝,身上不住颤抖。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只不过以前就是昏睡一觉就没事了。可这次当她再次醒来时,已经住院,是邻居送进去的。据医生诊断,该孩子已经患有严重的自闭症,身体损坏较大,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才能恢复。

邻居给小香的父亲也打过电话,说明孩子现在面临的情况,希望能够引起其重视。而其父仅仅淡淡地说了两句:“孩子犯错难免的,后妈教训两句没啥的,再说我老婆是好心人,她干不出那事”。于是,两人交流终结,父亲油盐不进,认为是邻居故意挑他们家不和。

小香出院,回到家,唯唯诺诺,不再与人沟通,她的自闭症愈发严重。后妈为了中午清净,就在批发市场买了些小玩具,拿个破布包装了起来。于是,每天大中午便能见到这个身体特别虚弱的孩子一步一步地迎着太阳走着,手里是那包鼓鼓的小玩具。

大家没有见过她的父亲,他们猜想,或许他的父亲不要她了。这样在街上连续一个月后,这个小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至于去哪里了,好多人打听了半天也没有问出啥来。之后,她的父亲也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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