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趣儿:有一年四季的花,有心底里的挚爱 | 雪小禅

我对生活如此执着,大抵也因为人只有这一辈子,争取活出别人的八辈子而已。人活着,谁不是图个有趣儿?有自己钟爱之物之事之人,有坛坛罐罐花花草草,有柴米油盐,有琴棋书画,有猫有狗,有一年四季的花,有心底里的挚爱。

我愿意岁月给我的勋章是丰富的、立体的、多维的,灿烂光阴,愿不舍昼夜,步履不停。

一个人的审美意味是随着光阴侵略有所改变的。少年时只喜欢白色。那种素净净的白,白到骨子里透着青的白。有一次洗衬衣,发现都是白衬衣。一旦经过时光晕染,白衬衣会泛黄、变色,倒不如别的颜色来得干净,澄澈了。

年轻时喜欢浓烈的辣,而现在,喜欢清水煮尘。这种舌头上味蕾上味道的改变,其实更是心境的改变,就像多年前如果有记者采访我喜欢去城市中的哪里,也许我会回答歌剧院或美术馆这种地方。现在,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着菜市场,我知道,那里接着地气,接着人世间最温暖、最寻常、最脚踏实地的味道。

古寺的雨格外禅意空灵。远山处是云雾,寺外是千年银杏树,黄得明亮而磅礴。檐头风铃一直在廊下叮当响着,配合着这场恰好的秋雨,像一个妥帖的形容词一样。我在廊下听雨、喝茶。中年听雨古寺中,早也苍茫,晚也苍茫,所有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荷插在旧坛子中,养在大缸里,又剪了放在枯山水中,摆放在桌上。那天我与荷腻在一起,自觉是惊天动地的好光阴。站在荷边,不说话,舍不得说话,怕人声惊了那荷,我们是来听荷的。那荷是八大山人的荷,是陈洪绶的荷。是不早不晚的荷。

朋友慨叹:时光真是太不经用了,转眼半百了。我亦有同感。才青葱少年,转眼知天命,但我格外喜欢此时的我,恰好的中年——万水千山走过,人世艰难看过,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见过,平静的岁月都埋伏着曾经的山河岁月。

那天我又做梦,梦到穿了汉服在竹简上写字,写的是金文,好多字不认识,急醒了。但我仍然喜欢那梦——那梦里的日子大气、朴素。我鬓边一朵海棠花,在拙政园里,我坚信这不是梦,这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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