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新錄(12月3日    陰)



      道德的批判永遠是站在高處的,居高臨下,有一種可悲且卑鄙的優越感體現在裏面。站着說話不腰疼,這是寫下以上文字後我的一點感受。所謂可悲,在於“道德的批判”。所謂卑鄙,則在於批判者如果身處於小說的背景之中時,並不一定會有多少優於小說中人物的選擇可能。至悲哀時,甚或更加可悲於小說中的人物。

      這樣說時,我們有一些前例可以引而爲鑑:比如米切爾的小說《飄》中的斯嘉麗,在小說起初,我們很難想象斯嘉麗最終會變成那樣一種令我們感到痛苦的存在。嚴酷的環境對於環境中的人帶來的影響和變化,不是由理性可以得到準確判斷的。另外一個例子是巴爾扎克的小說《幻滅》中的呂西安,我們實在很難預料到後來呂西安所面臨的種種處境,以及由這些處境所帶給呂西安的那些深刻影響,這些影響最終使呂西安由一個文質彬彬的翩翩美少年變成了一個虛僞自私的可悲混混。

      在《駱駝祥子》中,帶給我們極大閱讀體會的是所謂“理想論者”的可怕之處。當一個人完全沉浸於他的理想與目標,併爲之堅持不懈,執着奮鬥時,他可能很難因此而變得自私,冷血,殘忍。祥子與車之間,就存在着這樣一種可怕的關係。爲了買車,祥子逐漸變得越來越自私,越來越冷血,越來越殘忍。我們在這裏發現,如果一種理想一種目標僅僅對於個人有利,僅僅專注於自身,而無助於他人的利益,無助於更多人的利益時,必須警惕這種理想這種目標,這種理想這種目標的設定,很有可能即是我們災難的開始。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