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彎彎照九州(十九)燕京代稅錢

月兒彎彎照九州(十九)燕京代稅錢

阿骨打進軍燕京時,金使李靖、王度喇一行人抵達東京,面見徽宗皇帝,傳達阿骨打的意見,即:佔領燕京後,燕京所屬六州及漢民交付宋朝,但當地的契丹人、渤海人、奚人及其他民族人員歸屬金國,即使宋朝獨自攻克營、平、灤三州,也必須將三州交付金國管轄。至於宋金邊界和贖買燕京的歲幣數目,則要派人到燕京詳細商談。

宰相王黼認爲,按照最初的約定,西京和營、平、灤三州應當交付宋朝,金使答道:“元約勿言,姑議目前可也。(1)”


不少人據此認爲金國依仗強大的軍力,毀約在先,一些宋朝史籍也是如此記載,但是,仔細研讀宋金雙方史料就可以發現,在渤海人高慶裔的提醒下,阿骨打自始至終從未許諾將西京和營、平、灤三州歸還宋朝,因此,女真人並未違約。

宋朝方面,由於徽宗君臣的顢頇和急功近利,錯誤地解讀了盟約,認爲只要己方交付歲幣,金國就會將幽雲十六州和三州歸還,談判未果之後,宋朝又在背後連續搞小動作,爲金國入侵提供了藉口。

金國南侵之際,金兵所到之處燒殺搶掠,屢次屠城,給宋朝造成了巨大災難,罪行可謂罄竹難書,但這並不等同於金國首先撕毀約定。

金國在阿骨打在位期間,一直嚴格遵守盟誓,或許阿骨打在內心深處鄙視軟弱的宋朝,可能也有侵宋的念頭,但在遼國殘餘勢力的反撲下,阿骨打不願也無力再與宋朝發生衝突,所以,這個時期,宋金雙方維持了較好的關係。


金使離開時,徽宗任命趙良嗣爲國信使兼送伴使,持國書前往金國,同時以御筆付趙良嗣,授意其可用歲幣之外的10萬兩匹銀絹贖買營、平、灤三州,“平、灤頗出桑麻,金所欲得,可與契丹歲幣數目外,特加絹五萬匹,銀五萬兩,以曲盡交歡之意。所有營、平、灤及西京地土,本朝盡行收復。(2)”

此時,金軍已佔領燕京,趙良嗣和金使一同抵達燕京城,見到了阿骨打。

爲了多索要一些銀絹,阿骨打依舊指責宋朝未能按時完成夾攻燕京的約定,趙良嗣認爲宋軍郭藥師所部,在不久前擊退了進犯永清的蕭幹,一直追到燕京,“雖非夾攻,亦其意也。(3)”

阿骨打語塞,不再提夾攻之事,轉而責難宋朝爲何索要約定之外的營、平、灤三州,並威脅道,如果宋朝堅持要三州的話,金國就不歸還燕京了。

經過幾輪談判,阿骨打同意歸還燕京,條件是宋朝須繳納600萬緡“燕京代稅錢”(4)。


趙良嗣大驚,抗議道:“自古及今,稅租隨地。豈有與其地而不與租稅者!可削去租稅事。”完顏粘罕聞言立即跳出來,叫囂道:“燕自我得之,賦稅當歸我。大國熟計,若不見與,請速退涿州之師,無留吾疆。(5)”

兩個月前,郭藥師投降,涿州已被宋軍佔領,涿州在地理上隸屬於燕京路,金國佔領燕京後,粘罕便毫不客氣的將涿州視爲金國領土,趙良嗣只是對金國條件提出異議,粘罕竟然喝令宋軍從涿州退出,其態度之囂張,可見一斑!

商談幾日後,金國將“代稅錢”降到100萬緡,並允許以綾羅、絲綢、木錦、隔織、截竹、香藥材、細果等物品替代(6)。

隨後,女真貴族完顏希尹又提出古北口、松亭關應當歸屬金國,趙良嗣認爲,按照盟約,這兩個地方應當歸還宋朝,當即據理力爭,最後,阿骨打以這兩個地方爲奚族故地爲由,只同意歸還古北口,“古北、松亭本奚地,合歸北界。初以汝力爭,疑非善意。今已釋然,待將古北與汝家。其松亭關本朝屯戍,不可求也。(7)”

霸佔松亭關一事,確屬金國違約。


金國條件太過苛刻,趙良嗣不敢擅專,告辭返回,到達雄州時,從金國返回的馬擴剛巧也抵達這裏,於是,童貫派人護送他們一起返回東京。

瞭解到宋金談判詳情之後,馬擴建議宰相王黼接受現實,並提出當務之急不是贖回燕京,而是強軍,不能讓金國輕視,以免遭到入侵。

馬擴還提出,只顧着贖買土地,不考慮經費負擔,一味的增加歲幣和代稅錢,很可能刺激到金國的野心,在以後的談判中,金國必定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如果宋朝一旦沒能滿足它的條件,則很有可能爲其入侵提供口實。

根據當前遼國殘餘勢力反撲,金國兵力分散的情況,馬擴提出著名的“女真三策”,如果徽宗君臣當時採納馬擴的正確建議,北宋王朝很有可能逃過滅亡的厄運。

引用資料:

(1)《續資治通鑑》·卷九十四

(2)《續資治通鑑》·卷九十四

(3)《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一百四十三

(4)《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一百四十三

(5)《續資治通鑑長編拾補》·卷四十五

(6)《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一百四十三

(7)《皇宋通鑑長編紀事本末》·卷一百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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