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獸神錄(二十八)窮奇

【序】

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獸焉,其狀如牛,蝟毛,名曰窮奇,音如獆狗,是食人。——《山海經 · 西山經》

窮奇狀如虎,有翼,食人從首始。所食被髮。在蜪犬北。一曰從足。——《山海經 · 海內北經》


【正義】

龐家大宅中一片混亂狼藉,無數人在其中到處亂竄。有人驚慌躲避,如同沒頭的蒼蠅;有人瘋狂搶奪,任何值錢的東西都不放過;還有人正在殊死搏鬥,出手間毫不留情,殺招疊出。我蹲在龐家大宅最高的一座角樓上,冷眼旁觀這一切。

“這位大俠,你帶着村民打進龐家洗劫一番也就是了,殺這麼多人就太過分了吧!難道還要斬盡殺絕嗎?”護衛頭領將一臉驚恐的龐員外擋在身後,高聲向對面仗劍直立的英武男子質問。兩人中間,橫七豎八躺着十多具龐家護衛的屍體,鮮血斷肢到處都是。

“我說過,不擋道就不會死,今天誰也救不了這姓龐的惡霸。爲了幾個臭錢,這麼多年他乾的缺德事還少嗎?逼着人家用田地和妻女抵賬,甚至還有人被他逼得自殺。難道他不該受到懲罰嗎?還有天理嗎?”英武男子朗聲反問,一臉的浩然正氣。他一身青藍勁裝,赤紅披風隨風飄動。三尺青罡劍上,血珠顆顆滴落,俠氣逼人。

“龐員外確實過分了一些,但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他放的是高利貸,可即沒逼着誰借,也沒觸犯王法。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如果這位大俠願意就此退去,我們龐家必當重謝,而且發誓絕不報復這些搶……拿走東西的村民。”護衛頭領顯然是非常忌憚這位俠客,只能先理後利,希望能打動對方。

“放屁!你當我是什麼人,死到臨頭還想用錢收買人心嗎?別做夢了,受死吧!”俠客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怒斥一句就再不多言,挺劍直刺。

兩人的搏殺毫無懸念,僅僅十幾個回合,護衛頭領便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中。緊接着,俠客帶着滿臉的厭惡一劍刺穿龐員外的心臟,自始至終都沒有給他說一句話的機會。

身後的房門打開,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跑了出來,撲在龐員外的屍體上,一邊喊着爸爸,一邊哇哇大哭。一位錦衣少婦也跟着跑出來,一把抱住女孩,神色驚慌的看着俠客,滿眼都是乞求。

俠客看着這對孤兒寡母,皺了皺眉,握劍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長嘆一聲,轉身大步向着院外走去。可就在他走出院門的一刻,原本清亮的白天瞬間轉化成深邃的黑暗,就像他一腳邁過了晝夜的分割,這讓俠客大喫一驚。

“三個問題,回答得讓我滿意,就放你走,否則……我會喫掉你。”我冰冷的聲音在結界的四面八方響起,讓原本就驚詫莫名的俠客更是嚇得長劍出鞘,全神戒備起來。

我的身影也從黑暗中浮現,讓對方看清出,這是我最近才養成的惡趣味。就算是食物,也有權知道是被誰喫掉的。

“第一,那些龐家的護衛有死罪嗎?你們這些自持正義的大俠,有考慮過這些小人物的感受嗎?他們沒有自己的人生嗎?沒有家人嗎?”我緩慢而清晰的說出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俠客的心中。

“第二,那對孤兒寡母之後會是什麼命運你想過嗎?她們將遭受什麼你知道嗎?她們有罪嗎?”我的前爪揮舞了兩下,黑暗結界撕裂出一道口子,顯出了外面的情景。只見數個男村民正在淫笑着撕扯母女倆的衣服,任憑兩人如何反抗哀求也無濟於事。

“第三,你確定這些村民只想要正義嗎?你確定這就是你要的正義嗎?正義是因人而異的嗎?”我根本不給俠客插話的機會,一口氣問完三個問題,然後冷冷的看着他。

“我……我……這……”俠客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不知是真被這些他從沒想過的問題給震住,還是被我“英俊”的樣子給嚇住了。總之,他渾身顫抖,嘴脣哆嗦,臉色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答不上嗎?那我就不客氣了啊。”說完,我一口將俠客的頭咬了下來。在鮮血噴濺中,我一邊享受着美食,一邊在心裏嘟囔:喫點東西還要找這麼多借口,真是討厭死了!


【高尚】

鎮外的一座小山包上,哭聲震天。許許多多的鎮民披麻戴孝,在一座座新墳前痛哭,追思和祭拜。無數銅錢飄落,招魂幡一面挨着一面,將這座原本鬱鬱蔥蔥的小山包染成了一片慘白。

其中一座小墳邊圍了最多的人,大家都逐一上前恭恭敬敬的祭拜。其中有衙門的官員,有書院的夫子,有富豪鄉紳,都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

“二狗,我代表書院感謝你呀。這麼多年了,書院也沒培養出什麼棟樑之材。沒想到,僅僅隔着一堵牆,竟然住着你這麼一位崇高的人。捨己爲人,大善,大善呀!”學院的夫子向跪坐在墳邊的男人真誠說道,眼神中滿是孺子可教的神情。男人淚流滿面,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只能頻頻點頭。

“是呀二狗,住在書院隔壁,每天聽着夫子和學生們朗誦聖賢經典,總算懂得什麼是大仁大義了。節哀吧,小狗子很懂事很乖,相信他不會怪你的。鎮上決定對你高尚無私的行爲進行褒獎,還要宣揚出去,讓大家都向你學習呀。”一位穿着官服的官員也走過來,拉着男人的手大加讚賞。

“你們都給我滾!滾!都是混蛋!混蛋!還我的小狗子……嗚嗚嗚……我可憐的小狗子才5歲呀!嗚嗚嗚……二狗你個王八蛋,你一定不得好死……”正當男人被各色人等圍着安慰時,他旁邊一直神情呆滯的女人突然暴怒的嘶吼起來,那怨毒的咒罵中夾雜着撕心裂肺的哭聲。那是男人的妻子,一個剛剛失去了孩子的母親。

男人慌張的試圖安撫不停咒罵哭泣的妻子,很多鄰居也上來勸,而更多的人則是投來鄙夷的目光。現場越發的混亂,女人越發的瘋狂,甚至開始揪着男人廝打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過來圍觀,有不知道情況的開始向旁邊的人打聽,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這一切的原因。於是,有人搖頭嘆息,有人唏噓走開,有人滿臉崇敬,有人眼露不屑。

男人終於掙脫了妻子的糾纏,狼狽的向山下跑去。就在他轉過山道時,突然像闖進了另一個空間,身邊的一切景物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永恆的黑暗。

“三個問題,你回答得讓我滿意,就放你走,否則……吃了你!”我從黑暗中走出來,扇動了兩下翅膀,又抖了抖身上的毛髮,再舔了舔舌頭,愜意的說着。沒辦法,就算再餓,也要保持形象。我們窮奇是上古蠻荒兇獸,必須時刻保持威嚴,哪怕是在食物面前。

男人嚇得癱坐在地上,屁股下面很快就印出了一灘水漬。我撇了撇嘴,不屑的嘖嘖了兩聲。真是搞不懂,爲什麼一個有勇氣爲了所謂的高尚而捨棄自己孩子的人,竟然膽子這麼小。那麼到了地獄,他哪有膽量面對孩子和家人的怨念?要知道,這怨念可是強大又兇狠的武器,足以讓他享受數千年的悲慘時光。

“第一,小狗子是不是你親生的?你是不是對他有保護的責任和義務?你對學院的學生有保護義務嗎?當山崩壓垮整條街的房子時,你憑什麼敢不顧自己的孩子,反而去救學院的學生?”我看着還未從驚恐中回過神來的男人,一字一句的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第二,當小狗子奄奄一息的喊着爸爸,當你妻子苦苦哀求先救兒子時,你腦子裏在想什麼?想着自己未來光輝高尚的形象?還是別人對你投來讚賞的目光?又或是你在心裏對自己豎起的大拇指?”我語氣戲虐,如同給一頭愚蠢的畜生宣讀判決。

男人終於從驚恐中脫離出來,表情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麼,捂着臉嗚嗚的哭起來。

“第三,你覺得誰會真心讚美一個沒有親疏遠近之分的蠢貨?誰又會真的信任一個可以眼睜睜看着親兒子死去而無動於衷的人?你覺得多無恥的人才能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換一個自鳴得意的高尚評價,然後坦然接受別人的讚美?”我的語氣愈發冰冷起來,看着這個在別人眼中無比高尚無私的畜生,心中的兇殘再也壓制不住。

“蠢貨,所有讚美別人不顧一切的高尚行爲的人,都只希望別人對他高尚,你從未見過他自己如此高尚。”用一句也許他根本聽不懂的話當審判詞,我一口將他吞入腹中,也許只有我的胃酸能淨化他無比虛僞自私的靈魂。


【愛心】

太陽西斜,陽光照在街道上,將人影拉得老長。一位中年貴婦緩步走在大街上,臉上總是帶着暖人的微笑,頻頻向周邊的人們點頭示意。她一身價值不菲的錦緞衣裙,儀態雍容大方,氣質高貴優雅,如果不是她身後那一羣尾隨者的話,這將是一副祥和美麗的畫面。

數十隻不同花色的貓尾隨着她,拱衛着她,就像親衛隊守護着它們的女王。於是,祥和轉變成了詭異,美麗扭曲成了妖媚。所有人都會無比尊敬的迴應“女王”的示意,但很多人眼中卻有着戲謔的神色,像是看着白癡和怪物的結合體。

“女王”對此視而不見,不是因爲她不懂察言觀色,而是因爲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跟這些只關心溫飽的人計較什麼。她相信這些街坊都只是不懂她而已,並沒有惡意,畢竟她對他們那麼好,他們怎麼可能會有不好的心思呢。

她夫家是遠近聞名的大商賈,家財萬貫對他家來說是不稱職的形容詞。而她,從小就是個善良的姑娘,扶弱濟貧是家常便飯。加入豪門之後,有了花不完的金銀,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夫家認爲這是在爲家族積德,也沒有限制,一切都由着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僅對貧苦人們的施捨和幫助已經不能滿足“善良女王”那顆擁有無限大愛的心了。一次偶然,她從雪地裏救起了一窩奄奄一息的小貓,於是“女王親衛隊”就逐漸壯大起來。

“女王”對貓咪們簡直是無微不至的關懷,不僅喫喝全包,甚至貓咪們惹了禍,她也像個溺愛孩子的母親一樣善後。偷吃了誰家的雞,咬壞了誰家的花,刨了誰家的菜苗,她都照單賠償,只要求鎮上的人不要傷害這些“肆無忌憚”的貓咪。這裏成了貓的天堂,野貓越聚越多,越生越多。

鎮民也越來越喜歡這些貓了,不是因爲它們可愛,而是因爲它們的破壞是鎮民們生財的重要來源。他們巴不得貓咪們來偷喫院子裏的雞,咬壞家裏的花,刨了田裏的菜苗,那樣他們就能獲得數倍的賠償。當然,他們自己認爲值這個價錢,高貴的“女王”的貓,糟蹋的東西也必然是高貴的。

“女王”帶着“親衛隊”結束了每天例行的“領地巡邏任務”,就在她踏入家門的一刻,原本應該是敞亮的庭院卻突然消失了,彷彿進入了一個漆黑的洞穴。四周沒有一絲動靜,除了黑暗沒有任何東西,連風都沒有。

“女王”驚慌失措的想要退出“洞穴”,卻發現身後的大門和“親衛隊”都消失了。驚慌很快變成了驚恐,優雅也被憂慮取代。她大聲的求救,沒有人理會,她大聲哭泣,也沒有誰來安慰。

“三個問題,你回答得讓我滿意,就放你走,否則……吃了你!”我幻化成一位年輕紳士的樣子在黑暗中浮現。對於女士,還是要保持一些風度的,至少不能嚇壞對方。只不過,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大恐怖會對她造成多大的驚嚇,我就管不了了。

“第一,你知道這些野貓看似可愛的背後也有兇殘的一面嗎?知道他們會殺死多少鳥類和小動物嗎?”我語氣平和的問道,就像是在與一位老朋友聊天。

“女王”傻愣愣的看着我,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她緊皺着眉頭反問:“這些很重要嗎?我應該知道嗎?”我被這話噎得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趕緊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失態。

“第二,你知道貓的繁殖能力有多強嗎?照這個形式發展下去,用不了幾年,這裏就成了貓的王國,到時候你要怎麼辦呢?把它們都趕到山裏去?還是任由它們繼續爲所欲爲?你確定自己的家產夠它們揮霍的嗎?”我沒有糾結於第一個問題,繼續問道,只是語氣有些不客氣起來。

“女王”眨了眨她那美麗又無知的大眼睛,也許是察覺到了我語氣中的不善,她有些畏懼的小聲嘟囔道:“哪有那麼嚴重,到時候讓大家一起養唄……”我的臉不自覺的抽搐了幾下,這讓我後悔幻化成人的樣子,怎麼人會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表情。

“第三,這些鎮民很多都靠着你的各種賠償和施捨生活,他們漸漸就會失去自力更生的能力,請問,你要養他們一輩子嗎?這是對他們好,還是害了他們?”我的語氣終於冰冷起來,毫不客氣的質問。

“女王”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弱弱的說:“沒關係呀,又花不了幾個錢……”,然後一臉無辜的看着我,就像看一個莫名其妙的白癡一樣。

“靠!真他媽多餘跟你說話!”我被她油鹽不進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雖然我知道她就是這麼認爲的,並不是特意氣我。但我還是不打算跟她廢話了,一指點在了“女王”的腦門上……

跟一個食物生氣,我怎麼會那麼蠢,以後一定要注意避免。還是那三個倒黴問題鬧的,真不知道爲什麼先祖要定下這麼個奇葩的規矩。我在心理腹誹着,將“女王”的屍體吞了下去。


【忠誠】

將軍站在燈火通明的城牆上,看着城外黑壓壓的敵軍營帳,舔了舔乾涸已久的嘴脣。他看向東方的黑暗,再過一個時辰,太陽就會照常升起,只不過,曙光再也無法照進他的心中。

又看了看城牆下堆疊在一起的屍體,有敵人的,也有戰友的。他們相互糾纏着,被鮮血黏合在一起,成爲彼此的祭品。這只是敵方數次試探性進攻的結果,等天一亮,這座邊境小城就要承受敵軍的全面進攻。五千對十萬,毫無勝算。

傍晚的時候,敵方主將發來了勸降書。書中有言,如不投降將會屠城,雞犬不留,還要求將軍不得自殺,否則同樣會屠城。將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他的命並不值錢,一個投降的將軍才能給帝國更大的打擊,士氣的傷害無法估量。這是個可怕且無恥的對手,可將軍除了咒罵,沒有任何辦法。

於是,就只剩下兩個選項。將軍糾結了整整一夜,這個抉擇太艱難了。是開城投降還是死戰到底?投降,可保全這滿城百姓,但自己和背後的家族將身敗名裂。死戰,則可保全名節和家族榮光,而城中百姓將會被迫接受極爲悲慘的命運,並不是一個死字那麼簡單。

將軍的家族是帝國老牌軍事貴族,先祖與建國大帝並肩作戰,打下這偌大的江山。家族十幾代的傳承,無數人戰死沙場,從未有過投降的先例,忠誠是他們家族不能割捨的標籤。他不能做出玷污家族榮耀的事,否則九泉之下,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可是,這十幾萬平民百姓的命,他又如何負擔的起。將軍不用看也知道,百姓大多與他一樣,一夜未眠。他們躲在家裏,相擁着瑟瑟發抖,不知道什麼樣的命運會降臨在自己頭上。而掌控命運的扳手就在將軍的手中。

“哎……傳令,全軍上城牆備戰吧。徵調城中所有成年男性,開兵器庫分發武器,安排在自家的街道中,準備巷戰。”將軍長嘆一聲,終於做了決定。終究還是自己的家族和名節更重要一些。至於哪些可憐的百姓,他只能在心裏說一聲對不起了。

就在命令下達的一瞬間,將軍的身體一僵,周圍的景物消失了,只留下無邊無際的黑暗。他錯愕的看着這詭異的一幕,以爲自己進入了夢中。

“三個問題,你回答得讓我滿意,就饒過你,否則……吃了你!”毫無情感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壓向將軍,我語氣中的冰寒讓溫度就降了幾分。

“第一,國家爲什麼而存在?君王憑什麼能安穩的站在萬民之上?你家族的榮耀又從何而來?”等了一會兒,讓將軍回過神來,我才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將軍開始皺眉沉思,一臉的凝重,滿眼的疑惑。

“第二,如果這城中的百姓知道他們的死是爲了保住你的名節和家族的榮耀,那麼他們還會不會承認這份名節和這份榮耀?”我的二個問題讓將軍渾身一顫,握住劍柄的手太過用力,咯咯作響,青筋畢露。

“第三,你覺得未來的史書上會如何寫一個爲了忠誠的信念可以拋屍十幾萬民衆生命的人?你覺得你的家族是會被人敬仰,還是會被人唾棄?”第三個問題緊接的問出,沒有給將軍任何喘息的機會。

將軍面色鐵青,豆大的汗珠從臉龐滑落,重重的滴在心頭,讓本就翻江倒海的心緒更加紛亂不堪。他頹然坐倒在地,已經顧不得探尋這詭異的情況,突如其來的質問將他的信念擊得粉碎,就像被瞬間剝奪了全部財產的富豪,心中只剩一片茫然。

又等了好一會兒,見將軍還是沒有動靜,我陰陰的笑了。突然,一個念頭在我心中閃過,嚇了我自己一跳。

如果,如果有人也問我三個直指本質的問題,會問什麼呢?我又能如何回答呢?也許,沒人能逃過這些致命的問題,又或許,一句不得己就能回答所有問題?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還是先喫掉眼前的美食更重要一些。心情有些糟糕,我準備去對面,也問那邊的將軍三個問題……


 2020.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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