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休假(第十天)

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了,回頭看看這過去的九天,就如同昨天一樣清晰又可見。生活的痕跡在時空上消失了,卻刻在了腦子裏,讓人如同在夢裏一般,能夠時時想起期間發生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對於自己以外的人來說,幾乎沒有什麼意義,但對於我,卻是組成了我的普通的人生。算算時至今日,我是經歷過多少令自己難忘的事情呵,這些事情都深深地刻進了我的身體,在另一個時空裏存在着。

我曾以爲,世界上發生的一切其實都一直存在着,展現出來只是在等着一個時間點的到來。就像有人用筆寫着發生的故事,其實故事早都在等着去寫,早都在等着人去記錄。只不過偏偏到了你能記錄和該記錄的時刻。這樣想着,我好像走到了一條看不清的道路上,似乎一切都成了定局,努力也不過是讓別人看的,努力的結果是早在那裏等着你了。就好像人的終點都一樣,都是要到那個不可避免的結局。這樣說出來,似乎有了悲觀論的色調,有了形而上和唯心論的色彩了,也讓人少了努力的方向和動力。

反正人生都是這個樣了,再努力也不會有更好的結果。努力的結果就是時間的被消耗,要喫更多的苦,受更多的罪。但如果不努力呢,像一部分人一樣,耗費着同樣的時間,等待着時間的過去,想着怎樣才能更舒服,怎樣才能不勞而獲。人生的意義,在於活的瀟灑而自在,不被外界所左右。在什麼樣的圈子說什麼樣的話,做什麼樣的事,這樣才能心安理得。


當我走在冬日的陽光裏,渴望着尋找到不一樣的色彩,有不一樣的生活時,我沒有沿着熟悉的向西或是向北道路走,而是朝南而行。我想看一看我生活的這個地方的另外一面,想要到以前的城中村去走走。是不是像在老家一樣,下了雪後道路十分泥濘。每家門口都打掃的乾淨,而在不遠處沒人管的地方則積雪不化。結果走了一路,沒有尋找到幾年前曾見過的城中村,只看到被圍起來的拆了的斷壁殘垣。有一兩棟自建房還獨獨地立着,上面的黑色粉刷字在訴說着曾經的過往。

從那亂扔的磚頭堆裏,和那一條細細的人踩出的雪路,我幾乎能嗅到這裏在還沒拆建時的樣子,那一棟接一棟的低矮平房,間或有二層樓房凸起。人與人的說話聲距離得是那麼近,哪一家的炒菜香味在晚飯時飄了這一片的空氣。現在卻什麼也不剩了,在白雪的覆蓋下顯出凌亂的模樣。有一條流浪的狗在那裏慢慢地走着,不時用眼睛看着兩邊,是不是它想起了這裏曾經的煙火氣息,以及曾經在這裏的歡快奔騰。

城市的快速發展,讓以前不敢想的事情變成了現實,讓曾經的美好變成了回憶,讓很多的打工者住進了高樓大廈,讓人感覺生活變得不那麼真實。是啊,在幾年前我來到這塊地方時,那時的這裏還有着農村的模樣。人們還在田地裏幹活,路旁的地裏種着鮮嫩的綠菜。有人頭上還戴着草帽,扛着鋤頭。走進一家人的房子,有狗的迎接,有衚衕裏的回聲,有從窗戶遺漏出來的人聲和電視聲。

如今,什麼都沒了。倒是不遠處矗立着已經建好的幾棟樓房,一條柏油路通往那裏。大大的裝修廣告牌格外引人注目,在不是停車場的停車場停着的幾個牌子的麪包車顯示着樓裏面主人的身份。而幾乎沒有配套的基礎設施和凌亂的腳印讓人莫名地有了急促和匆忙的感覺。因了天氣的寒冷,外面幾乎沒有人影。道路旁的臨時公交車站只有兩個安檢員坐在崗亭裏,讓人覺得這裏還是會有乘客坐車的。我的心裏有了隱隱的蒼涼,快速的城市化進程讓我多少有些手足無措,讓我有些盲目地失落。舉目遠望,是稍微高低不平的白茫茫一片。現在的這裏靜悄悄的,估計到了春天到了夏天,定會是熱火朝天的另一種場景吧。

我的耳朵感到了寒冷,雖然太陽還在南偏西的天空掛着,但蒼白的太陽似乎沒有什麼威力,頂多是照亮了白天的道路,讓人知道這是冬季的白天。人們躲在家裏以避這嚴酷的冬天,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估計沒人願意出來。我也沒什麼事情,只是想趁着有太陽的時候出來走走,看一看這與衆不同的冬季的風采,領略一下這寒冷的威力。我想走在泥濘的雪地上,聽一聽那幾乎很難聽到的雪和泥的聲音。看一看寒風的樹枝頭有沒有什麼鳥兒孤獨地站立。抑或我只是單純地想感受一下冬季的荒涼和嚴寒,以便我心安理得的再次進入溫暖的房子。

再沒有什麼比冬天的寒冷讓人更加畏懼的了,而現在還不是最冷的時候。但出行的人無一例外穿着厚厚的外套或是輕薄的羽絨服,戴着棉棉的帽子將耳朵保護起來。即使是開車也要把暖氣打開,在外做生意也要生一個小火爐。這裏的冬天是值得讓人敬畏的,因爲一不小心就會凍的受了傷,這傷是深入骨髓的。嚴重些還會要了人的命。聽說一個酒鬼在喝醉了酒後,糊里糊塗地在外面凍了幾個小時就沒命了。如果在更加嚴寒的天氣裏,你會感到刺骨的寒冷,那寒冷會讓鐵有一種黏着力,人一接觸便有粘黏的感覺。

我深深地敬畏着冬天的威嚴,即使想要出來活動活動,也是在有太陽的白天。若是在陰天或黑夜,我寧願呆在有暖氣的房子裏,開着燈去看書。我走在冬季的太陽下面,鼻子裏呼着白白的氣,而嘴巴的地方因爲戴着口罩而有些潮溼。在我尋找不到曾經的過往時,我沿着寒風走上了回去的道路。我看着經過的矗立着的樓房和行駛的汽車,我知道我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今天一如昨天一樣又快過去了,只剩下我的背影在蒼白的陽光裏。寒風仍舊吹着,我的心不知道去了哪個地方。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