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三月

日子就像重複着,每一天的生活沒有什麼變化。時間就這樣悄悄地過去了,什麼都沒有留下似的。回頭看看,除了晚上靜下心看書,下班回來接六月回家陪六月玩耍,好像是沒有什麼可以值得紀念和留下印象。日常的工作不必說了,進入到那個場所就沒有心態去做另外的事情。即使有空餘的時間,也只是想着怎樣去打發掉,然後等待時間過去。

有時感覺時間就是那麼一瞬,即使是很長的時間,好像永遠看不到頭,但也只是睜眼閉眼的間隙。不然,爲何總會想起小時候喝鄰居阿孃給的那碗紅薯玉米粥,濃濃的甜香味至今還在胃裏沒有消化完。阿孃卻在前年已經因爲肺上的毛病走了,她的丈夫也在一瞬間老了過去。六十歲的瘦瘦的人,一米七八的個子顯得是那樣高大,卻不似兒時印象中魁梧有力。老家的土坯房子已經拆了,蓋起了青藍磚瓦房,亮堂堂的感覺真好。但遠離了家鄉,居住的日子屈指可數。在睡着的時候,夢裏依然是老屋房子的模樣。

來到了城市,雖然不幹農活,卻依然與土地有着剪不斷的聯繫。前一段時間,村裏面因爲要發展規模種植,統計想要將土地承保出去的人數,每畝地一年二百元錢。父親和母親因爲這件事情小吵了。父親想要將幾畝地承保出去。母親有些不願意,一方面因爲錢太少,一方面現在地是二舅在種着。家裏有什麼事情一般也是勞煩二舅四舅他們。在徵求我的意見時,我同意母親的意思。父親最後不耐煩地同意了不將土地承包出去。不知什麼時候,我的意見有了很重的份量。

前一段時間看完了遲子建的小說《羣山之巔》。當夜晚沉入到故事裏面的時候,好像我就是裏面的一份子,是其中的一個人,在一個叫做龍盞鎮的地方經歷着悲歡。白天的時候是另外的自己,換上了另外的面具去迎接陌生的日常接觸的人,爲了一份餬口的工作兢兢業業。碰見的還是那些人,聊的天還是那些老話題,該笑時笑笑,該拒絕時拒絕。其實,誰也沒有走進誰的內心,都是爲了一份工資在一個遊戲規則裏晃悠着。這可能讓人有些悲哀,又有些無奈。

經歷的三月,本該是陽春萬物復甦的時節。遙遠的邊疆卻依然在冬季的尾巴上徘徊。氣溫是逐漸升了上來,然而仍有零下十度的低溫,和鵝毛般的大雪。厚厚的羽絨服依舊在身上不能脫下,暖氣還在持續地供着。我的跑步在這忽寒忽冷裏堅持着,算是一種時間經歷的真實痕跡。常常想象老家的三月,有桃花杏花灼灼盛開,嫩綠也悄悄露出頭來。地裏面已經有了可以喫的野菜,應該有人攜着籃子去挖了。人們慢慢地去掉厚笨的衣裳,換上一身輕快,在田地裏實踐過年時定下的宏偉大計。

度過的三月是沒有什麼計劃,每天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在有的人看來,這是一份風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好差事。這也是大多數從農村裏苦學考出來的孩子的命運。不用像父輩一樣那麼地辛苦,用體力上的辛勤勞作換取微薄的生活之資。有時候看看老家的發小,在有了兩三個孩子之後,在爲着生活奔波的同時,一樣有着歡聚的快樂。我在遙遠的千里之外,看着他們的歡樂。也許,這樣就算有了牽連,有了念想。在過年的時候,他們也詢問着何時歸家的信息。我卻不能輕快地答應。回家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一家子的決定。

人大概就是這樣慢慢地甘於平凡的吧。每天爲着實現不了的夢想去努力,每天都在做着無奈的選擇和等待,用安於現狀的態度去掩飾曾經的雄心偉志,不經意間被歲月催成了曾經的自己。樹的葉子還沒長出來,小草的嫩芽在雪化後顯現了。風一天天地吹着,天氣漸漸地暖和。這逝去的三月,與前面的兩個月沒有什麼不同,甚至和度過的去年一樣。令人欣喜的是,六月一天天地歡樂着長大,在他的嘰嘰喳喳的聲音中,每一分鐘的度過都是那麼的安然。

依舊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兩邊不變的風景。建築工地開始了施工,叮叮噹噹的聲音復又響了起來。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腳步沒有那麼匆匆。遇到的學生和以前一樣,穿着校服一如多年前的自己,他們的眼神裏都是和暖的陽光。

我的腳步匆匆。回看這一連串的腳印,幾乎重複着。前面的道路似乎已經鋪好,就等着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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