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囈青春

        一

我一直記得初 一時的那個夏天,告別歡樂的童年,我開始對這個世界充滿夢想和渴望。卻發覺自己在慢慢的陷入一種無言的悲哀和無奈之中!

一天晚自習後睡覺前,當大家都安靜了,我覺得自己的耳內有聲響,就問和我睡一個牀鋪的同學是怎麼一回事?同學說是耳鳴,當時我還無知的問耳鳴是什麼?她說耳鳴是生病了要去醫治,我還問她怎麼知道,她說她也是聽別人說的。那個時候一是因爲自己的無知,二是因爲沒有多大的影響。所以根本沒往心裏去,也沒有對父母說。

等到初二休學去武漢看醫生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年了,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已經過了最佳的治療期!最後武漢協和的醫生說是沒法治了建議去配助聽器,那是97年,我爸花了2000多塊配了一個助聽器。因爲治耳朵家裏的錢基本上都花光了,雖然那個驗配師說要配兩個,可我家已經沒錢了,一個就將就着用吧!我再次來到學校,以前的同學都上初三了,我因爲休學繼續上初二,這時我才發覺聽力的損失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情。聽不清老師佈置的作業,和同學在一起,交流也成了問題!助聽器也沒起什麼作用,帶着聽着聲音很大可依然聽不清!甚至有的時候自己動一下就能弄出好大的聲音來,而且別人看到你帶着這個東西會問這問那的,而我又聽不清,這讓我煩不勝煩!所以後來乾脆就沒帶,白白的花了兩千多塊!

有一段時間,我爸買了一本中醫書來,按照書中的方子叫醫生開了中藥熬給我喝。同濟有個醫生說是中耳炎讓打針,我就天天上衛生所去打針,打了個把月,手背上到處都是針孔!我爸不知從哪兒請了一個醫生說他能做鍼灸,就是他把那個長長的細細的針燒紅冷卻後從耳穴處扎進去,我紮了兩次就不去了。我對我爸說一點效果都沒有還痛死了,說那個醫生完全是騙人的江湖術士,問他爲什麼什麼人說的都相信!

農村人都比較迷信,我爸媽也不例外,那時他們沒少跑廟燒香拜佛!而我對他們這樣做卻總是很反感,說他們那樣做是沒用的,是無知迷信。現在想來,他們這麼做也是爲了我好,不也是沒辦法嗎!信仰之所以崇高,那是因爲有愛,有希望!

這個初二,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努力,可成績卻還沒以前的好。還常常感冒、生病,我發覺自己很自卑,發覺同學不願意答理我,常想起以前的同學好友。雖然自卑,可我骨子裏是很要強的。我覺得人家越是看不起你,你就越要做出點成績讓人家看看!那個時候我在日記裏寫,我要像貝多芬那樣:“扼住命運的咽喉!”

哪個初二的暑假,大家都去補課了。而我因爲生病我爸媽就說我不補了就在家好好休養,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連路都不會走了(我現在想來應該是打針吃藥太多有了副作用)。而我們的學校離家是二十里,每個星期六下午走回家,星期天的早上走去學校。

以前我們兩個小時就能到家。這一天走了一下午到天黑了纔到家,要不是有同村的夥伴一路,我一個人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呢!

第二天,夥伴來邀我去學校的時候,我就說我不去了。其實我沒有想過要退學,小時候,每一個農村的孩子爸媽的希望就是好好學習,將來考上大學才能跳出農門,結束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

我本想暑假就在家休息開學了再去的,可我等到開學再去學校的時候。不但聽不清老師說的,功課更是拉下了一大截!一次模擬考試,讓我徹底死心,有兩門不及格。而身體狀況也不好,離開學校後,我還想着學習的事,我想人類的歷史上有那麼多的科學家、偉人他們可以自學成材,我也可以的!

我懷着青春的激情和夢想讀着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想別人能夠做得到,我也能夠做到!

          二

現在我說,別人不能做到的,我努力去做到!這是我們在逆境的前進途中永不絕望的信念。

可現實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我爸再次帶我去武漢看醫生,這次不是看耳朵而是看我的腿。我想一方面大概是因爲治耳朵藥喝得太多才使自己的體質變得那麼差,另一個原因就是自己的情緒總是處於一種憂鬱沉悶中,這樣疾病就乘虛而入了!

那個時候的我,聽不清別人說的,又討厭別人對我大聲嚷嚷,因爲大聲我一樣的聽不清。而人家以爲聾就是聽不見,聲音大點就聽見了。有時候聽見別人說的,我就問,他們就說,啊!你聽見了!我也不懂爲什麼,只好對人家笑。更多的時候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看書,有的時候一整天不說一句話,有的時候看到書裏的一個“聾”字或一個“耳”字,自己也會發上半天呆!

後來我的腿好了,我爸說你不能整天這樣呆在家裏啊!我媽教我繡花,納鞋底、織毛衣,可我對這些都沒興趣!我更喜歡看書,我自己沒錢買就去親戚朋友家借。

什麼書都看,只要是文字紙張的我能找到的我都找來看。記得那時候看了很多《故事會》和《今古傳奇》。

從同學那裏借了不少的文學名著看了,《紅樓夢》、《平凡的世界》還有《牛牤》等等。我媽讓我去學縫紉,我學了幾個月就跑回來了。因爲我不喜歡那個師傅,她老是支使我們給她做家務這當徒弟和保姆差不多!身體慢慢好點,我也覺得自己不能老坐在家裏,應該多參加鍛鍊,我開始爬山,我爸就買了十幾只羊回來說你這麼天天爬山不如放羊好了!

就這樣我天天拿本書趕着羊上山,等把它們趕到山頂沒有田地的地方讓它們自己去找喫的,我就找個地方坐着看我的書了。

羊是一種非常乖巧的動物,我早上把它們趕上去後就不用管了,下午再上山去把它們找齊趕回來就行!這樣我放了兩年的羊。十八歲了,有了身份證,叫我姑帶我去廣東打工了,我終於走出那個閉塞、落後的山村。無數次我站在山頂上瞭望着遠方,期望看到更廣闊的天空,可是山的那一邊還是山!

              三

我隨姑姑進了一個只有幾十人的毛織廠,姑姑以前在大廠做就因爲帶我,而我的情況又有點特殊所以就從大廠裏出來了進了一個小廠。

姑姑從小就對我好,我小的時候去她家一住就是個把月,對我就像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在外面因爲自己的聽力不好,姑姑幫了我很大的忙。

出去了才知道生活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呆在家裏的時候,我想起阿基米德說過:“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起地球”。我想我能在社會上找到一個我的位置,我一定會絕盡全力做到最好!

所以我非常想走出去,但當我真正的進了廠每一天除了上班還是上班,而且我發覺自己的心思不在這個工作上,常常出錯,錯了的話就得返工,是一件讓人煩不勝煩得工作。

有一次,我錯了不少,又得返工,我姑姑狠狠的罵了我一頓把我說得一無處是還說很後悔帶我出來的話,我還記得她說:“不是你喜歡做就做,不喜歡做就不做,首先你得生活!”其實這個道理多簡單啊,而那時的我就不明白!"人活着不是你想明白了纔去生活,而是活着的時候偶爾想一想”。

第二年我姑姑沒帶我一起去,因爲她和別人一起去了江蘇。半年後我和我舅一路去了廣東進了一家鞋廠,做了一名流水線上的工人,廠裏天天加班只有星期天的晚上纔不加,一個月放一天假,加班通宵也是常有的事。廠裏常常有人昏倒,簡直可以說得上是黑色工廠!能在那裏呆上一年的就是老員工了,不過也有例外的,也有人在那裏做了十年的。我真的佩服她們的毅力,一個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十年啊!我坐在流水的工作臺旁,想着我們的青春難道像這流水線一樣白白的流走嗎?

“真正的勇士是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我不是勇士,回想起來我更多的時候是在逃避,這是看到聾人在線後不久就寫好了的,可我一直沒有發出來,說起來還是沒有勇氣覺得自己寫得不好。

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一位以前的熟人,他和我打招呼,可是他連說了好多遍我都沒聽清他說什麼!我包裏有紙和筆可我卻沒有勇氣拿出來、、、、、

無論你在精神生活中飛翔多遠,紮根於現實總感覺無力!我們爲什麼一定要千辛萬苦的奮鬥,我說我一直在努力,然而這些是爲了什麼?爲了過一種理想的生活?爲了所謂的人生的意義?十幾歲的時候不知道人生的出路在那裏,不想一輩子老死在山村裏,所以我出去打工!

因爲人總是要結婚的,不想讓父母爲我擔心,不願意麻煩別人,所以爲了結婚就結婚了!理所當然的我懂得婚姻是一種你選擇的生活方式,人生就是在這種義務和責任的驅使下去生活的。懂得了這些,我還是迷茫,我們激情飛揚的青春,我們的夢想,我們的愛情到那裏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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