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怪談之跳樓(第七節)

回到家中,我決定好好的睡一覺。也許是獲得了盲婆婆的占卜,讓我心中有了定心丸,這一覺我睡得很好。直到早上八點半,我才被一通電話吵醒。

打來電話的是我那個在外地的朋友老三。他希望我能再幫他設計幾張海報,因爲上次的客戶對他公司的產品十分滿意,在電話裏溝通說是要進行實地考察。他覺得好的產品宣傳海報很重要,這纔給我打電話。

我問他客戶具體的考察時間,在確定我弄清楚這件怪事再去幫忙也來得及之後,我果斷的答應了他。

我收拾了一下,然後來到工作室,準備先給老三做幾個樣稿。可是因爲我心中一直惦記着即將揭開神祕面紗的怪事,腦子裏一點設計的思路都沒有。

我離開電腦桌,給自己衝了一杯咖啡。來到窗前,我的目光落在對面天台。

回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歷,我的心緒難以平靜。我見過不少怪事,其中有些幾乎讓我丟掉性命,但最終我都化險爲夷,並且成功的弄清了事情的真相。

我希望這一次也一樣。我迫切的想要知道,在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何我明明看到她跳樓,卻又安然無恙?爲何我明明錄了像,爲何在她看過後,錄像的內容會被改變?更重要的是,爲何她手機中的錄像內容竟會是我在跳樓?

終於捱過漫長的一天。我看了一下手錶,此刻是晚上六點半。我深吸一口氣,目光從對面天台移開。

我穿上外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木珠,像是一個整裝待發的戰士,只等衝鋒的號角響起,便會義無反顧,勇往直前。

我關了電腦,鎖好門,下了電梯,走出大樓,在華燈初上的時刻穿過馬路,徑直走向對面大樓。

我很少覺得步子沉重。但不知爲何,當我走進對面大樓裏以後,我竟覺得自己的腿很沉,每邁出一步,都彷彿用盡全身力氣。

當我來到十六樓那個叫林溪的女人房門前時,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額頭已經佈滿了一層汗珠。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伸出右手,輕輕敲了敲門。

有那麼幾秒鐘,時間彷彿靜止了。四周安靜的可怕,空氣中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襲便全身。

直至我聽到她的應答聲,所有的不和諧因素纔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你終於來了?”她沒有像平常那樣面帶笑容。她的表情很平靜,似乎在專門等着我。

“去天台吧。”不等我開口,她就走出房間,徑直朝着樓梯走去。

我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的背影,竟覺得是那麼遙遠。就像是在我們之間,有一道無形的溝壑,任憑我多麼努力,都不能與她拉進一絲一毫的距離。

上了天台,她背對着我。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我知道,她一定清楚我的目的,也知道自己無法再繼續隱瞞。

“曾經,有個深愛我的男人。”她終於開了口。她的聲音很低,悲傷之情格外明顯:“那時的我,年少輕狂,每日只想着喫喝玩樂,對他的好視而不見,甚至故意和他鬧脾氣。但是他總是笑呵呵的看着我,在我需要的時候,他總會及時出現。”

我猜想,她說的一定是個悲傷的故事。

“後來,我發現了他的好,並且和他結爲夫妻。婚後,我更加肆無忌憚,時常和朋友玩到深夜,有時甚至夜不歸宿。但他從不發火,依舊是笑呵呵的看着我,任由我胡鬧。”

他的這番話,勾起了我的思緒。我的一個朋友也這樣,對自己深愛的女人總是柔情無限,不忍心說一句傷害她的話,不忍心做一件傷害她的事。

我想:這也許就是愛吧?

“我問他爲什麼這樣放任我?你猜他怎麼說?”她沒有等我的回答,而是直接說:“他說在他眼裏,我就是寶貝,他捨不得說一句重話,只要我開心,他做什麼都可以。這樣的回答,叫我如何不感動呢?”

她的語氣依舊平靜:“有這樣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我很幸福,也懂得了自己的責任。我開始學着安穩,不再出去放縱,不再因爲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和他大吵大鬧。我甚至還找了一份穩定的工作,只爲了不辜負他對我的愛。”

我記得有這樣一句話:浪子回頭金不換。隨着時代的發展,我現在越發覺得這句話更適用於她口中從前的自己。

“當我徹徹底底的告別過去,準備好好的做他的妻子時,老天卻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突然回過頭,臉上滿是淚水,言語卻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他在體檢時,被查出肝癌晚期!”

聽到這裏,我如遭雷擊!我一邊感嘆命運弄人,一邊卻又無比同情她的遭遇。

“你知道天塌下來的感覺嗎?”她看着我,那雙淚眼讓我不忍直視。我想說點什麼話安慰她,卻發現無論說什麼,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我辭了職,日夜守護着她。從前他對我那麼好,我要用餘下的所有時間好好的陪他,讓他不後悔曾經做出的選擇。”

“當他離開以後,我的世界崩塌了。我每日以淚洗面,腦子裏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他。我知道,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再也見不到了……”

我聽過許多悲傷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會忍不住叫人落淚。我多麼希望這樣的事情永遠都不要發生,但我畢竟是個普通人,我沒辦法改變這一切,只能默默地聽着,默默地哀傷着。

“你相信嗎?”她又開口了,“思念一個人,會改變你周圍的事物,甚至是時空。因爲那股意念太過強烈,所以會真的發生改變。”

如果我沒經歷過那些怪事,我一定不會相信。但我經歷了太多離奇的事,所以我相信她的話。

“在一次我喝醉以後,我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我無法忍受沒有他的日子,我要去找他。於是,我來到樓頂,想要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當我跳下去之後,奇怪的事發生了……”

不知爲何,我原本好奇的心,此刻竟不想聽她繼續說下去。但是我的雙腿彷彿被釘在了地上,任憑我如何努力,都無法移動分毫。

“那一刻,我閉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身體極速墜落,準備迎接死亡。結果,我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了我。當我睜開眼睛時,我居然看到了他!”

“他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依舊是那副寵溺的口吻。他告訴我,不要做傻事,他會一直陪着我。我閉着眼,感受着他懷抱的溫暖,在他的安慰聲中沉沉睡去。當我再次醒來後,我發現自己躺在家中的牀上,依舊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但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溫暖着我。”

聽到這裏,我真的感覺不可思議。我相信她不會說謊。如果她想編造謊言欺騙我這樣一個萍水相逢的人,那也太不符合邏輯。

“再後來,每當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時,我就會選擇這種方式和他見一面。”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也許是因爲我的意念太過強烈,我不僅可以毫髮無傷,還能改變別人的眼睛,讓他們看不到我不願意讓他們看到的畫面,所以……”

她沒有再說下去。

我知道她這句話的意思。其實那天我看她跳樓的畫面是真的,我用手機錄下的視頻也是真的,只不過因爲她的原因,那些畫面都被改變了。

破天荒的,我沒有因爲弄清楚一件怪事而感到欣喜。這樣的悲傷故事,實在讓我覺得憋悶。

我沒有勸她不要再做這種事。也許對她來說,這樣做纔是最正確的。就算有一天,她因此丟掉性命,我想,她一定也是幸福的。

不過,我希望看到這個故事的朋友們可千萬不要模仿她的做法。因爲我們都是普通人,千萬不要製造悲劇,讓親人痛不欲生。

當我平復了自己的情緒後,我買了一張去往老三所在的城市的火車票。我本以爲這會是一個普通的出差,卻萬萬沒想到,更離奇的怪事又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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