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歡樂頌 第三期我和冬天有個約會集體創作
01
方偉和患者家屬的衝突發生不過半小時，一個名爲“市醫院醫生毆打患者家屬”的視頻就登上了各大媒體的熱榜，評論轉發數蹭蹭蹭地往上漲，一時間將市醫院推上了風口浪尖。
視頻裏，方偉先是對着患者家屬怒目而視，緊接着，將其順手一拉，甩倒在地。方偉的臉被拍得清清楚楚，拍視頻的人當時應該站得很近，也許就是當事家屬之一。
視頻下的評論幾乎一面倒：
——這是什麼醫生啊，居然動手打人！
——醫生態度差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還不是因爲我們有事求着他們嘛。
——我前幾天去醫院，也遇到沒有醫德的醫生，要我說，這些醫生都應該辭退，什麼素質！
——這醫生我見過啊，不就是市一醫院的那個神經內科的，聽說還是他們醫院的最帥醫生，我呸！
……
坐在電腦前，方偉懊惱地滑動着鼠標，越往下看，越氣憤。這視頻明顯只截取了後半部分，看的人就沒一點判斷嗎？他只是一時沒忍住，還了一下手而已，怎麼就變成毆打患者家屬了？這帽子要是真扣下來，他很有可能會被醫院處分。
果然，醫務科很快就派人來請他去談話了。
“你就不該這麼衝動。”醫務科王科長瀏覽着視頻的跟帖，眉頭緊鎖，“已經有人人肉搜索到了你的信息，要求醫院把你辭退，醫院的論壇裏也是一片叫罵聲。你可真是幹了件大事！”
王科長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負責處理醫院的醫患糾紛，他的雙眼透着厲色，一看就不是個好說話的。
但關係到自己的前途，方偉必須據理力爭：“這個視頻故意刪掉了前半部分，只留下了我拉人的那一幕。明明是他們先動的手，而且動了還不止一次。當時，有好幾個護士在場，她們可以爲我作證。”
王科長犀利的眼神在方偉的臉上停留了幾秒：“事實重要嗎？大家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你穿上了這身白大褂，你就不能……”
“鈴鈴鈴”，他們的對話被座機鈴聲打斷。
“院長！這麼快連那邊也驚動了？好，沒問題。”拿着電話的王科長擡頭瞥了方偉一眼。方偉頓覺一陣涼意，看來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網上那個視頻傳播實在太快，現在連衛生局也派人來了解情況了 。醫院呢，經過多方考慮，決定暫時停了你的職務，平息輿論，也算對公衆做個交代。後續處理，等通知吧。”
從醫務處出來之後，方偉的腳步有點虛浮。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先是和小云之間產生誤會，自己的媽媽又總是亂點鴛鴦譜，現在還背上一個毆打患者家屬的罪名！暫停職務？說得好聽，沒有強大的背景，復職的機會微乎其微。
他從18歲開始學醫，如今好不容易在神經內科取得了一點成績，就要這麼斷送了嗎？他的研究課題怎麼辦？這麼多年的辛苦就這麼付諸東流了？
回辦公室的路上，他的腦中一直循環播放着當初入職宣誓時的豪言壯語：……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辭艱辛，執着追求……離開了醫院，這些志向還能實現嗎？
他脫掉白大褂，像每天下班時那樣，仔細地將白大褂疊平放好。木然地盯着這熟悉的白色，想到從今以後，可能沒有機會再穿，他的臉上湧起一股落寞。
周圍的同事看他這樣，想要上前安慰，方偉卻擺擺手，強撐起一抹苦澀的笑，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黃鶯聽到他被停職的消息後也趕了過來，她把方偉堵在走廊裏，想要和他說話，但他什麼也不想說。
這時候，他需要的是一場醉。也許醉醒之後，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他還是那個被寄予厚望的新銳醫生，他的小云也還在身邊。
02
晚上九點多，方偉手裏捏着一罐啤酒，跌跌撞撞地走進小區。但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小云家的那棟樓下。他們以前約會，爲了避免被媽媽們看見，總是在小區門口碰頭，這是他第一次毫無顧忌地擡頭尋找那扇熟悉的窗。
“1、2……嗝……3。”三樓的燈亮着，小云還沒睡。
在學校忙了一天的田小云剛剛在靠窗的桌前坐定，拿起手機，滿屏都是網絡推送的消息：“市醫院醫生毆打患者家屬”、“毆打患者的醫生個人信息披露”、“醫生方某已被醫院停職”……從視頻被放到網絡到方偉停職，短短一下午的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她看着視頻裏幾天沒見的方偉，隔着屏幕摸着他的臉，心疼萬分。這個她深愛着的男人，經歷了一個怎樣的下午呢。
她想馬上去找他！
正待開門出去，窗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小……雲，田……小……雲。”是方偉！
小云一個箭步跑到窗前，看到方偉在燈下走來走去，身體很不穩，東倒西歪的，有好幾次差點摔倒。這是喝酒了？還喝得這麼醉？
因爲隨時都有可能做手術，方偉平時是滴酒不沾的。喝成這個樣子，他的心情肯定差到了極點。看到這樣的方偉，田小云的心裏也揪着疼。
“小……雲，小……雲，我被……停職了……，我可能……再也……嗝……再也不能當醫生了……再也不能……”方偉從剛開始的吼叫，變成了反覆的低喃。
忽然“砰”地一聲，他將手裏的啤酒罐扔在地上，雙手捂着臉，蹲了下來。他的肩膀很明顯地聳動着，他哭了！站在窗邊的小云第一次看到這麼脆弱的方偉，心下一酸，也跟着掉起了眼淚。
她很喜歡看方偉穿白大褂的樣子。每次去醫院裏找他，聽他溫柔地和病人說話，看他專注地翻看病人的病歷，她的心中充滿了自豪，這是她愛的男人呢！和她聊天的時候，方偉時不時會蹦出幾個專業的醫學術語，雖然她聽不太明白，但她喜歡他眼裏透露出來的神采。方偉是真的很喜歡當醫生，只要談到醫學相關的話題，就能興奮地說上好久。
可是現在……方偉的身上只有頹廢和挫敗。
在工作上她幫不了方偉，但是至少可以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時候陪在他身邊。她衝出房間，來到玄關，抓起鑰匙就要出門，腦中忽然閃現一個念頭，不對，有人可以幫他！
只是……
她輕咬嘴脣，握緊了抓着鑰匙的手，手心明明應該很疼，她卻感受不到。她在門前站了幾分鐘，又把鑰匙放了回去。
等到她再次回到房間，透過窗戶往下看，這時候的方偉已經躺在地上，幽暗的燈光下，她看不清他的臉。
光束裏，似乎又有細雪在飄。田小云把手伸出窗外，細碎的小雪花落在手裏，很快就化開了，手心只剩下溼意和涼。可躺在地上的方偉完全沒有反應。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給小區的保安打了電話後，她背靠着窗慢慢蹲下來，把臉埋進膝蓋，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
很快，窗外傳來保安問詢的聲音，然後是方偉酒醉後的嘟囔聲，最後所有的聲音都越來越遠，越來越輕，他應該是被安全送回家了。
安靜的夜晚，只剩下她低低的啜泣聲。
03
黃鶯沒有料到田小云會來找自己。她也沒有想到她們兩個人有一天會坐在一起喝咖啡。
“有何貴幹啊？”黃鶯一落座，就雙手抱胸，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完，還斜着眼睛看小云。和自己略顯張揚的美不同，田小云的長相併不外放，但她不得不承認，田小云的確很耐看。
田小云沉默了幾秒，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纔開口：“你和方偉在同一家醫院工作，視頻裏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而且……你爸爸又是院長，我……希望……你可以幫幫他。他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黃鶯喜歡方偉，就算田小云不說，她也會想盡方法向她的爸爸求情。可是這個事情從田小云的嘴裏說出來，怎麼聽都讓她不爽，她的大小姐脾氣就上來了：“怎麼着？如果我幫了阿偉哥，你難不成還打算把他讓給我嗎？要不要怎麼狗血？呵呵！”
聽了這話，田小云捧着咖啡杯的手下意識地收緊，“叮”，杯裏的小勺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她用力憋住淚意，擡頭對上冷笑着的黃鶯，很堅定地說出兩個字：“可以。”
這回輪到黃鶯愣住了，原來現實生活中真的有這麼狗血的劇情啊。她有點想笑，這算什麼事，她怎麼覺得自己成了那個拆散有情人的惡婆婆！可是看着對面女人嚴肅認真的樣子，她卻笑不出來。
喝了一小口咖啡，她轉頭看向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羣：“好，你到時候可別後悔。”
青•歡樂頌第三期我和冬天有個約會集體創作
主編：七公子小刀，簡書會員合夥人，林柳青兒白金會員，簡書優秀創作者，林柳青兒粉絲團
本篇主筆：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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