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延生坐在辦公桌前,悠悠的音樂如一汩汩的泉水,瀰漫着整個房間,空氣裏猶如繚繞着一種醉人的清芬,一陣陣有節奏的音符叮叮咚咚傳入耳骨,敲擊着他的心脈,他在這音樂裏尋找着慰藉自己日益貧乏的情趣……
房先生在十年前找到了一份自己喜歡且對薪水滿意的工作,然後他便以幾乎每天12小時滿負荷的工作狀態一直幹了下來,雖然他的專業學的是電機設計,卻從事了與建築結構和高層大廈電線路鋪排有關的技術工作,但是他跨界學習並工作,竟然取得了不小的業績,不僅設計屢次被推薦使用,自己還親自主持和領導了一些大項目。這個從前愛喫麻辣牛肉麪的大學生,經過十年的不懈奮鬥,居然能夠管理數以千計的建築民工完成十幾億的大工程。
鈴~鈴~鈴~鐺-鐺~
幾聲清脆的鈴鐺聲,然後是兩聲小心的敲門聲音傳來,房先生轉過頭,看向門口,說道:“進!”
門被推開,走進了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踩着一雙紫色的高跟皮涼鞋,一條紅色細亞麻布腰帶纏束着一身蛋黃色的長絲裙,鵝蛋臉的膚色看起來白白嫩嫩的,脣上塗了顏色,頗爲性感,他的眼神一掃而過,注意到了她正揚手把自己兩肩垂着的披肩長髮撩到了脖子後面,脖頸修圓,這讓他的心頭有點小鹿亂撞。但是他擡高了自己的下巴,又把視線轉移,在牆面上掛着的一幅紫羅蘭粉彩畫上停留了幾秒鐘,然後看向了自己筆記本的桌面。
“什麼事?”他問。
“領導,今天小劉那邊的派車單都交上來了,設計院那幫人卻跟監理人員在擡槓線路安全性的問題,這個難題現在拋給了您,大領導特助李寬剛纔給我打電話,說大領導請您務必創造條件,提高民工耐勞度,保證施工速度,把健康放在首位,在適當的時候爲技術人員的崗位流動開方便之門。這是語音轉文字的內容,我剛纔打印了一份,請您過目。”
“嗯,放這吧。”房延生瞥了一眼桌對面的女子。再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要看紙上內容的意思。他只是繼續靜靜地坐着。
女子站在桌前。音樂正在空氣裏飄,音符就在耳邊湧動,忽然她眼波一轉,說道:“延生,我爸想下週六下午19點讓咱倆一起跟他喫頓飯。我替你答應了。”
“好。”房延生說。他轉過頭來,不由眼睛眨了眨,又說:“最近有點疲了,幹不動了,問問你爸爸,老孫的位子讓給我坐吧?”
女子眼睛亮了一亮,鼻腔裏發出一點嗔音,嘴巴一癟,說:“怎麼現在才說?!”她擡了一下胳膊肘,把脖頸後的如瀑長髮撩撥到前胸上,“記得來喫飯之前好好洗個澡!”她低下頭,然後又擡起頭,說:“到時候我來接您吧!”臉蛋上此時竟然生出了兩抹微微的紅。
“嗯!”房延生像沒看到似的,“事成了咱倆就登記,明年春天農曆四月十五。就咱倆。”房延生的語氣平淡,在音樂的掩映裏,話音像是滴滴答答的雨點,落在了田野上,也落在女子的心上。
“答應爸爸的飯一定要去哦!”女子轉身離開一邊要帶上門,一邊說着,衝房延生做了個可愛的鬼臉。
她一直以爲房延生就是個“性冷淡”類型的男人,幹工作眼裏不揉沙子,私人感情就是他的忌諱。
此時門關上,桌後的房延生還是一副“冰山”般的高冷樣子——他估計自己即將取得“愛情的勝利”——獲得自己想要的浪漫——以及事業上的進步。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展腰把轉椅往後頂,兩條大長腿“咣噹”搭在了桌上面。
他吹起了口哨。想着,要洗澡,要喫飯,升職,登記……他期待並謀劃了自己人生的巔峯時刻。一切只是時間問題,而時間根本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