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語閒言(二十七)

      昨兒晚上,我與朋友電話閒聊時朋友問我幹嘛呢。我想也沒想答之,蹲牀上看書呢。朋友噗嗤一聲笑,您老年癡呆了吧,在牀上蹲着看書?不躺着?她這一笑我也不禁樂了。

      其實這也不怪我口誤,實在是我們這裏的“蹲”的應用範圍太廣大了。若有人問我,在哪裏,我若回答家裏蹲着呢。您可別笑,此蹲非彼蹲也,我在家待着呢。您要繼續問我哪裏蹲着呢,我可能會回答您在沙發上蹲着呢。您也別笑,我或躺或坐在沙發上呢。您若有事找我,我正忙,答曰,您先蹲一會兒,完了再說。您可千萬別生氣,不是我想讓您像像犯人那樣蹲着,而是讓您等一會兒。閒暇時若問我,幹嘛呢。我再答您,街上蹲着呢。那是我在溜大街呢。還有農民伯伯若說地上蹲着呢,那可不是人家閒着無聊看地,而是人家有可能在地裏幹活呢。等等等等,什麼店裏蹲着呢,辦公室裏蹲着呢,廣場上蹲着呢,您可千萬不要以爲是一羣樸實無華的老農民走哪蹲哪。想想,咋可能呢,人家老闆不坐着辦公,難道是兩退彎曲着練功?遊人到廣場上不去散步跳舞而蹲在那裏?這個蹲好像能代表很多的動詞,但真正的蹲我只在擦地時用過,上廁所時那是肯定得有,上體育課時被老師罰過。

        記得很多年前我剛參加工作時,給學生教填量詞,有個學生特別會走捷路,想都不想所有的空裏都填“個”,結果答案成了“一個人”“一個車”“一個馬”“一個雞”……看得我直想哭,人家隨家人口語方言一概而論,完全不顧我漢語語言文字的魅力,我費勁吧裏地白嚼口舌了。

        前幾年隨老公回老家,那裏的人真樸實,到人家家裏做客,人家馬上會熱情地招呼我“就哈”。我傻愣愣地馬上想到我們這裏說“就哈”就是“縮”了,我奇怪,我該怎麼縮,縮成什麼程度,縮到哪裏。我媽養我幾十年,我只在電影電視裏看過縮骨功啊。結果自小離老家的老公半天才反應過來,趕快教我,不是“縮”而是“坐”,幸虧我反應慢,不然這“就哈”也太難爲我了。

        這些天我一直都在“追劇”――這劇其實是簡友古老師的方言系列劇――《詞語背後的真實》,是古老師就一些四川方言的解釋,已經五十多期了,有些詞兒聽過,有些詞兒完全不知道。我不由地隨着老師的詼諧幽默地筆調頗有興致地讀去,內涵與外延,表象與內裏分析得頭頭是道,而且形象生動,頗是有趣,我在會心一笑時覺得不白來一趟,受益匪淺哪,由衷地一讚。

        我不由地感慨起來,我們泱泱大中國方言萬萬千,同樣的話在不同的地方意思完全大相徑庭,幸虧有普通話在中間協調,否則的話那還了得。咱中國文化豐富多彩,各種方言應該就在其中之列吧。再想想,普通話再怎麼普及,解釋力再怎麼強大,總覺得還是缺少了方言裏的那種犀利、幽默、韻味,內涵裏還是缺了那麼一點兒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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