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生花1||13歲生日那年,我媽在8樓一躍而下,爲我爸殉了情

自怨前世情緣定,兩生花開兩生悲。

——題記

1

夕陽的餘暉穿過數不清的高樓大廈,落在我的辦公桌上。我手裏端着香味濃郁的咖啡,站在49樓的落地窗前,俯視着這片全市商業最集中的地方。

如今,在所有人的眼中我是成功的代名詞。

可是,如果能選擇,我寧願出生在普普通通的人家,有個溫暖健全的家庭,也不要這被人仰視的孤獨與無奈。

記憶拉回到很久以前。

那時,成人世界的醜惡並沒有向我們伸出毒爪,我和雙胞胎妹妹齊莫南跟着我媽住在一個高檔的小區。我媽不用去上班,我爸也不經常回家,但是他會將生活費定期打在我媽的卡上。

雖然衣食無憂,但我媽總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而我和妹妹就是她的出氣筒。

在她每次毒打我們時,嘴裏總是狠狠地罵着:“都怪你們兩個拖油瓶,你們如果是男孩,你爸早就離婚娶我了,都怪你們……”

打完之後,她又神經質地捧着我們的傷口,心疼地流淚,“對不起,對不起……”

是的,如你所見,我媽是我爸豢養在牢籠裏的金絲雀,而我和妹妹是小三生的孩子。

我和妹妹會不會捱打,取決於我爸回家的次數。但我爸是個有家庭的男人,他每月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他每次回來,除了抱怨家裏的母老虎有多可惡,就是讓我媽給他機會等他離婚。

沉浸在男人甜言蜜語中的女人是愚蠢的。

不管怎樣,我爸只要哄哄我媽,我媽就能高興好多天。有我爸謊言滋潤的日子,我媽不僅不沉迷於酒精,整個人都散發着母性的光輝。

可是,我爸離開後,她就會慢慢清醒,然後又重複酗酒,過起拿我和妹妹撒氣的生活。

而我爸如果再回來一次,她就會再次相信我爸是愛她的,然後又正常好多天。

如此這樣反覆好多年,直到我和妹妹13歲那年,她才真正相信我爸是不可能娶她的。

2

我的童年是灰暗的,記憶中沒有留下多少美好的東西。但是,到現在我依然記得,13歲那年的杜鵑花。

那年春天,物業在小區裏種滿了杜鵑花,夏天到來時,整個小區都是大片大片的血紅色。

那時,我爸除了每個月準時到賬的生活費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但我媽卻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平靜了很多。她除了給我們做飯,就是一個人在坐在樓下看着那些杜鵑花發呆。

我和齊莫南都以爲我爸不會再回來了,但我們覺得這樣也好,只要我媽不打我們,他回不回來已經不重要了。

可是,在我們生日這天,我媽又像以往每個我爸要回來的日子一樣,精心的裝扮自己、興奮地打掃衛生、興奮地在廚房忙碌着。

我和齊莫南都知道,我爸要來了,但我們也知道,我爸是要走的,而他走後不久,我媽就又會開始對我們進行瘋狂的家暴。

果然,下午五六點時,我爸提着一個漂亮的大蛋糕回來了。

“莫北,莫南,生日快樂,有沒有想爸爸啊?”

他還是像以往一樣,剛進門就給我和齊莫南找禮物。我和齊莫南也像往年一樣,按照我媽的安排,乖巧地站在一邊,對我爸拿出來的不管什麼禮物,都表示驚喜和感謝。

每每這時,我就覺得非常好笑,我連眼前這個叫齊家豪的男人都是厭惡的,又怎麼會喜歡他帶的東西?可是爲了幫我媽討他歡心,我和齊莫南還是像兩條可憐的哈巴狗一樣,圍在他身旁歡快地搖着尾巴。

3

飯桌上,我媽又提起了那個問題:“家豪,咱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小雪,你都等了這麼多年了,你再等等,我一直在找機會!”

我爸還是像以往一樣地欺騙着我媽,可悲的是連我和齊莫南都知道這是我爸的鬼話,但我媽硬是信了十多年。

“你這輩子都不會娶我了,對吧?”我(首發公衆號:小洋講故事,侵權必究)媽又問道。

“好了,在孩子們面前不要說這樣的話,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的。”我爸勸道。

但我媽這次沒有就此罷休,她笑了笑,說:“齊家豪,想我十多歲就跟了你,爲了你的一個承諾,連父母家人都不要了,可到頭來你給了我什麼啊?”

我爸不高興了,他扔下筷子,生氣地道:“孩子都這麼大了,你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幹什麼啊?”

“你做得出,還怕我說不啊?”我媽站起來,平靜地直視着我爸。

記憶中,我媽對我爸一直是討好的姿態,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和我爸說過話。

我和齊莫南都嗅出了這平靜下面暗藏着的風暴,靜靜地坐着,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

“小雪,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受委屈了。可不能和心愛的人相守,我又何嘗不委屈?”我爸一副很可憐的樣子,又指着老天對我媽發誓。

“齊家豪,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訴我,你是真的愛我嗎?15年前,你就說要離婚娶我的,但現在兩個孩子都13歲了,我一直聽你的,不哭不鬧,不讓你妻子知道,但我得到了什麼?”我媽說着鼻子抽了一下,豆大的淚珠從眼中滑落,落在地板上的瞬間,四散開花。

“小雪……”我爸想要解釋,但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媽瞄了一眼屏幕,看到電話是白鷺打來的後,一把奪了過來,快速說道:“齊家豪現在在我這裏,給我們的孩子過13歲的生日,他說你又老又醜,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啪!”我媽話還沒說完,我爸就一巴掌連人帶手機都扇飛了。

“齊家豪,你打我?”我媽捂着半邊腫脹的臉,驚恐萬分地看着我爸。

我爸淡淡地走過去,撿起手機,拍了拍後,對我媽淡淡地說:“你越來越不像話了!”

那語氣、那神態,我至死都不會忘記,我媽即使爲他生了兩個孩子,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玩偶。

他說完,就想離開,我媽一下子撲過去抱住他的腿,哭着祈求:“家豪,我錯了,我是真的愛你,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你留下來好不好?”

我爸急着給白鷺解釋,他將我媽踢到一邊,果斷離去。

“齊家豪,你如果今天敢從這裏離開,我就死在你面前。”我媽狠決地說道。

我爸依舊決絕地離開,我媽看着他的背影,絕望一點點爬上了眼底。

3

“媽!”

我和齊莫南嚇得渾身發抖,看到我爸走後,我和她顫顫巍巍地跑過去,扶起了她。

我媽起來後,拍了兩下自己的衣服,然後眼底無比干淨地說:“孩子,媽對不起你們。你們的媽媽這一生,只爲了你爸活,現在看來,是徹底錯了!”

她剛說完就跑到了我和齊莫南的臥室,將門反鎖了起來。

我和齊莫南窗戶下面鄰近單元樓的出口,下面開着大片的杜鵑花。

我媽在用自己的命賭我爸對她的情感,但是看着那個朝思暮想的背影離她而去時,她輸了。

我和齊莫南瘋狂地拍打着門,可是隻聽“嘭”地一聲,樓下就傳來一陣尖叫。

此刻,太陽西落,正是小區一天中人最多的時候。

我和齊莫南來不及等電梯,飛快地跑下樓時,我媽的身旁已經圍滿了人。

“媽!媽!”

有時雖然恨極了我媽,但這些恨遠遠不足我媽的生命沉重,我們始終不敢相信那個終日毒打我們的女人就此隕落。

當我們扒開人羣時,齊莫南“哇”地一聲鑽進了我的懷裏,大哭了起來。

只見我媽腦袋裂開,裏面流出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鮮血混在一起,看起來無比駭人。她的眼睛大睜,不甘地盯着前方,她的鮮血從身上漫開,像極了小區肆意生長的杜鵑花。

我爸呆呆地站在一旁,眼中滿是恐懼,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想到這個依附着他生活了半輩子的女人,真的會爲了他,敢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

4

我爸的祕密藏不住了,警察和媒體紛紛上門,隔天大街小巷都是我媽爲他殉情的新聞。

那是我第一次見白鷺本人,她短髮,妝容簡練,一身合身的職業裝讓她看起來幹練無比。她目光冷峻,強大的氣場不得不讓人屏息凝視。

這就是我爸眼中的母老虎,這就是我媽口中的老女人,我媽是有多愚蠢,纔會和這樣的女人爭男人?我爸是有多無能,纔會找我媽這樣的女人來彰顯他的男子氣概?

白鷺徑直朝我和齊莫南走來,我感受到了齊莫南的害怕,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這是你白姨,快叫白姨!”白鷺走到我們跟前後,我爸像當年的我媽討好他一樣地討好着白鷺。

我覺得他噁心極了,繼續直視着白鷺,沒有說一句話,倒是齊莫南聲音像蚊子似的叫了一聲“白姨”。

白鷺沒有搭理齊莫南,她走到我們跟前,在我和齊莫南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後,揹着手問我爸:“這就是你的兩個雙胞胎女兒?”

我爸點了點,但那態度低微到了塵埃裏。

“既然是你的女兒,就帶回家和齊坤、齊婧一起生活。”白鷺的話不帶任何商量的語氣,我爸卑微地答應了一聲,跟在白鷺的身後像條哈巴狗一樣地搖着尾巴。

“憑什麼我媽死了我們就要搬出住了這麼多年的地方?”我大聲地告訴他們:“我們不去!我們哪裏都不去!”

怎樣的女人都容忍不了丈夫的背叛,聽到我的聲音後,白鷺冷漠的臉崩了。

她猛得轉過身來,憤怒地說:“好啊!你們別去,你們以爲這房子是你們嗎?我告訴你,你們今天就給我捲鋪蓋走人!”她說着,又轉過身對我爸咆哮,“你聽到了,是他們不願意去的。”

“你先別生氣!”我爸上前安撫着渾身發抖的白鷺,而後轉過身來甩了我一耳光,“你敢不聽你白姨的話?向她道歉!”

“我爲什麼要聽她的話,我爲什麼要向她道歉?她又不是我媽!”我歇斯底里地吼着,哭了起來。

白鷺像是一塊巨大的磁石,用強大的氣場吸收着周身的悲傷,過了好久她才緩過身來,對我爸說,“你自己解決好,房子我明天就掛出去!”

她說完就走了,我忍不住地問我爸:“爸,這套房子不在我媽名下嗎?”

我爸點了點頭,說:“以公司的名義買的,所以你們如果不跟我走,明天就會被趕出來的。”

我覺得不可思議極了,我媽用了一輩子,也沒換來我爸的一套房子嗎。

羽翼未豐,我點點頭,乖巧地告訴我爸我們收拾收拾就跟他回家。

5

我爸的家是真正的豪宅,三層樓的獨棟別墅坐落在風景優美的江畔,院前的露天游泳池更是彰顯着主人的富貴。

我和齊莫南被司機帶到屋子後,由保姆領着去了各自的房間。

第二天,我和齊莫南跟着我爸給我們辦完轉學手續後,回到了家。

那是我是第一次見到齊坤和齊婧。

他們比我和齊莫南大,但他們的眼中無不都露着深深的厭惡。

是啊!小三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受歡迎?我沒有理他們,拉着齊莫南轉身就上樓回了自己房間。

可回到房間後,我差點暈厥。

我的牀單被罩被剪成了亂七八糟,衣服什麼的到處都是,最過分的是我媽的遺照被潑了墨,而且撕成了碎片。

這就是他們口中的要善待我?

我二話沒說,走到一樓,怒氣衝衝地指着我的房間,問:“誰幹的?”

齊坤和齊婧不屑理我,我爸問:“怎麼了?”

“我的牀單被套,衣服,還有我媽的照片都成了碎片。”我氣得渾身顫抖,但我爸輕描淡寫地說,“碎了再買,這麼莽莽撞撞的像什麼樣子?”

“誰讓你把那個賤人的照片帶回來?”白鷺聽我說完,勃然大怒,“這個家能容忍你們已經很不錯了,我現在就命令你,把與那個賤人有關的東西給我全部扔出去!”。

“你說誰是賤人?”我朝她大聲地吼。

“你媽啊!怎麼還不愛聽了?”白鷺挑釁地說。

“你再說一遍!”

白鷺又重複了一遍,我二話沒說就朝白鷺撲了過去,像我媽家暴和我齊莫南一樣地對她拳打腳踢起來。

寄人籬下沒有寄人籬下的態度是註定不會順遂的。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我作爲小三之女竟然敢對白鷺動手,齊莫南嚇得在一旁不敢吱聲,我爸和他的一雙兒女跑過來試圖將我和白鷺分開。

但我死死拽着白鷺的衣領任憑他們怎麼對我拳打腳踢都不肯鬆手。

突然,我的腦袋遭受一重擊,回過頭時,我看到齊莫南手裏高舉的花瓶和驚恐的瞳孔。

來不及思考,眼前一黑,我暈了過去。


未完待續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