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籠子的鳥（小小說）
文/湯小林
去年5月的一天，我把餵養了一年多的兩隻野鳥放出籠子。
妻說："這樣它們就自由了。它們想去哪就可以飛去那裏了。"
可沒想到的是，兩隻鳥在外面轉了一圈又回來了。自己又鑽進鳥籠裏了。
妻又笑着跟我說：“這兩隻鳥是被我們養親了，對我們有感情了，給了它們自由，都還是回來了。"
我說，"它們是關在籠子裏久了，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吧？"
妻來到陽臺上，對着籠子裏的兩隻鳥兒說：“你們不想去外面找個漂亮老婆？"
兩隻鳥兒聽不懂人話，只是"唧唧"的叫了幾聲，像是在說：我們不想離開你們！我們不想離開你們。
我本想給他們自由，讓它們重回大自然，既然它們回來了，我也就盡一個主人的義務，繼續餵養它們。只是，還把鳥籠敞開，讓它們想什麼時候飛走，就什麼時候飛走。
起初的幾天，兩隻鳥飛出籠子在外面轉一兩圈就回來了。回來，在陽臺上歇一會，就又飛出去轉上一兩圈。
時間久了，它們在外面呆的時間也久一些了。有時中午都會忘記喫飯時間。我知道它們自己會在外面找食吃了。這樣，我給它們餵食也少了。後來，不給它們餵食也可以了。
週末，我會抽出時間逗它們玩玩，看它們在我家樓下小區的樹上玩，就衝它們吹吹口哨、做做手勢。示意要它們過來。
起先，它們裝聾作啞的，做若無其事狀。後來，聽我的口哨多了，它們也會把頭偏過來，四隻小眼睛直盯着我。我向它們招手，它們也會來到我身邊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馴導，我像一個雜技表演大師，吹着口哨，做着手勢，伸開手掌，它們就會飛到我的手掌心上。
我想，這下，它們更是不會離開我們了。
可兩隻鳥兒也有淘氣的時候，它們趁我們不注意，就從陽臺上溜進屋來，飛到電視機、沙發、茶几上，有時還會飛到餐桌上，隨意大小便的。
有時，它們還會溜進房間裏去瞧瞧，不管主人高興不高興，大搖大擺地在席夢思牀上跳來跳去的。若去趕它們，它們便一陣風的飛出房間，溜到窗外去了。
我家窗戶下面有一棵大的梧桐樹，兩隻鳥常在這梧桐樹上玩。當發現我和我家裏的人在看它們，玩的更是起勁。從這個枝頭飛到那個枝頭。它們時而在樹枝上"盪鞦韆"，時而在樹梢上追逐、嬉戲。
時間久了，它們認識了一些夥伴。有比它們大的，也有比它們小的。它們更是喜歡和比它們小的麻雀在一起玩。不知是想當大哥，還是我們小區裏的麻雀多了成羣結隊的在一起好玩。
有麻雀爲伴，它們在我家窗外的梧桐樹上逗留的時間也少了。常常是在梧桐樹上一落腳就一窩蜂的飛走了。有時，它們會有組織、有紀律地排成一行行的變換着陣勢，像是特意在爲我們小區裏的人表演；有時，它們三五成羣的徑直飛到50米遠處的樹上棲息、嬉戲；有時，它們又會一窩蜂的飛到100米遠處的綠化帶中"捉迷藏"。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當然，它們大多時間，還是一鬨亂飛。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後來兩隻鳥帶着它們的相好回來過夜了。
妻笑着對我說：“兩隻鳥有女朋友了，它們更是不會飛走了。"
我打趣地說：“什麼女朋友啊，它們都住在一起了，是它們的老婆了。"
妻笑，"看來要跟它們增加個窩，總不能讓它們兩對夫妻一直住在一個窩裏吧？！"
我笑着說："明天我就去鳥市場買個鳥籠。"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我喫完早餐，就去了鳥市場買鳥籠。爲了不偏不倚，我買了和原來價位一樣的鳥籠。順便還買了一些鳥食回來。因爲家裏新增兩隻鳥兒了，初來乍到的，總得招待一下它們吧！
回到家裏，到陽臺上一看，四隻鳥兒出去玩了。
到天黑了，都還沒回來。
妻說：“兩隻鳥兒找到愛情了，它們不會回來了。"
我說："會回來吧，我們是它們的親人呢！都餵養它們一年多了。"
妻溜溜眼睛反問我："你有了我之後，還不是從你爸媽那裏來跟我住在一起啦？！"
我說："兩鳥兒就是要離開我們，也要回來跟我們打聲招呼啊！"
妻說，"你以爲它們是人啊！"
說話間，我聽到陽臺上有鳥叫的聲音。趕快去陽臺一看，四隻鳥兒回來了。
我大聲說，"鳥兒回來了。鳥兒回來了！"
妻和兒子趕快跑到陽臺上來看。四隻鳥兒已經夫妻雙雙的進到了兩個籠子裏。朝我們唧唧復唧唧的叫着。
妻說："還真沒想到，它們又回來了！"
兒子插一句：“鳥兒是知道了爸爸跟它們買了個新的鳥籠。"
我說：“我們餵養了二鳥這麼久，它們還是捨不得離開我們吧。"
晚上，我把鳥籠關上了，並不是怕它們晚上私奔，而是想它們睡個好覺。因爲它們畢竟都有老婆了嘛！
第二天早上，我依舊去把鳥籠敞開，四隻鳥兒成雙成對的飛出去了。我想，它們還會回來吧？
到了晚上，天黑黑的了，四隻鳥兒還沒有回來。
一個月一個月的過去，都沒有回來。我想：它們是不會回來了。
鳥兒飛走了，我也有意放走它們，可在它們真的飛走了，我又捨不得它們，又時常想起它們了。儘管知道有了愛情的它們會過得更好了。
然而，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前兩天，四隻小鳥又回來了，還帶了它們的鳥寶寶回來。回來在家裏住了一晚，又帶着它們的鳥寶寶飛走了。在離開的時候，鳥兒們"唧唧"地叫着，像是在說：我們還會回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