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明的騙術,自己都深信不疑


世間的欺騙,大抵可分爲兩類:騙人和騙自己。

騙人就是撒謊。撒容易被拆穿的謊最容易:熊孩子遇到陌生人問路,故意指向相反方向。陌生人很快就會發現他被騙了,卻再也找不到這個孩子,只能罵幾句就算了。

不容易被拆穿的謊言往往說給熟悉的人聽。《潛伏》裏的餘則成,從事情報工作。他的敵人們時刻生活在他的謊言裏。這些敵人同樣是他日日相見的同事,這意味着他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彌補之前的謊言。所以,高級的謊言最難的部分是圓謊。

更難的是騙自己。對人撒謊至少需要兩個人,自我欺騙卻是說謊和被騙是同一個人。物理定律告訴我們,一個人不可能自舉,也就是自己把自己舉起來。這是因爲人的肉體是一個整體,不能分身,否則只需分割出兩隻手就可以舉起身體的其他部分。

人的思想看不見摸不着,卻可以分割。剛分手的戀人爲了緩解傷痛,會在腦中分化出兩個小人。其中一個會對另一個說你根本就不愛那個人。主導愛的小人以快樂爲食,主導不愛的小人以傷痛爲食。因爲失戀的人傷痛多快樂少,所以主導愛的小人慢慢就被餓死了。在思想的國度,小人的餓死被稱作遺忘,遺忘是欺騙自己最合用的工具。

加上時序的維度,欺騙又可以分爲兩種:一種是先騙自己而後騙人。另一種本意是騙人,卻不小心連自己一塊騙了。

我上學時有個朋友,他每次和我一起出去打完遊戲,都要我陪他去附近廣場打會兒籃球。我說你這麼愛打籃球,爲什麼不直接來打籃球。他告訴我,家長們都認爲打遊戲耽誤學習,打籃球卻能鍛鍊身體。

所以每次回家晚了他都以打籃球爲理由。爲了不被愧疚折磨,他必須得讓打籃球這件事真實發生過,哪怕只是一小會。這方法的精髓是這樣:當他回到家那一刻,他自己都相信他真的打了一下午籃球,測謊儀都測不出來那種。

這種是騙自己在前,是主動的行爲,並不多見。另一種騙着騙着自己都信了的就很常見。就拿娛樂圈的各種白臉小生來說,先是炒作包裝欺騙大衆的關注,粉絲多了之後就飄飄然起來,居然真的相信自己不下苦功就能演唱全能。更可悲的是,無腦粉絲們還陪着他一起自欺欺人。

相比之下前段時間某沉迷直播的女子就幸運得多。該主播長期使用美顏濾鏡,享受衆人誇讚。以至於真的以爲自己是個天仙美人。直到其家人奪走她的手機,她才如夢初醒。這時卻並沒有粉絲力挺她,由此可以看出:看直播打賞的人雖然被追星族鄙視,卻比大多追星族更有腦子。

不管是騙人還是騙自己,說到底欺騙終歸是個貶義詞。相比之下,我還是更喜歡真誠。實在萬不得已,我一般會選擇騙自己。如果騙得巧妙,又能夠及時圓謊,騙自己還有一個小名,叫做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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