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從此是遠方】第六章 墮落

在這之前,我只是在高中的計算機課上接觸過電腦。剛開始特別不習慣,所有人都用雙手打字,而我還是一指禪,每次打字比賽都是最後一名。

康老師告訴我,電腦上可以手指練習。我們是每週一三五上課,於是每週二四就獨自坐公交到學校的自習室練習。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長達一個月的練習,我終於趕上了其他同學學會用十指打字。兩年沒學習了,突然又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感覺很新鮮,也很有激情,就是每天的家庭作業我都需要去網吧完成,做完發到老師的郵箱。

翟韜有個電腦,但我不能每次都借她的,網吧魚龍混雜,也太吵,於是我就想買一臺電腦。打電話給爸爸,說需要買一臺電腦,爸爸給我打來3600塊錢。

叫上班上懂電腦的男同學,帶我去中關村,買了我人生的第一臺筆記本,惠普的。有了電腦以後又從旅館拉了網線,一個月50塊錢,而且網絡超級卡,算了,總比沒有強。

很快,年關將近,學校放假十三天,翟韜早早買了回東北的火車票,其他三位校友離北京不遠,也早早回了家。

我看了下回老家的票很緊張,基本靠搶,想着剛出來也沒多久,就不回家過年了。

這段時間,我經常聯繫不到白宇,不知道他回去怎麼樣了,也不來個電話,給他發消息也不回我,我只能每天去他的空間看看有沒有更新狀態。後來有一天終於回我消息,卻是提出要分手。

他說:“丫頭,你有你的大好前程,我只是個一事無成的小混混 ,你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的,忘了我吧。”

我覺得自己着了魔了,每天期待着他的消息,一遍又一遍刷新他的狀態,看他有沒有更新說說,只爲了得到他的一句安慰。一氣之下,我們大吵一架,分手就分手,有什麼大不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在外面過年,但卻是第一次一個人過年。買了兩大包泡麪和兩把掛麪,就是我過年的伙食。

對門的男生看我一個人,說要不一起過年,我當場就拒絕,並且鎖好門,一頭扎被窩裏看電影刷空間。

大年初一,我獨自遊蕩在西街,不知道該往哪裏去,所有門店都關了,連個喫飯的地方都找不到,逛了一大圈,只能回去繼續煮泡麪。

這一天白宇又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去他家裏過年,真是恨透了自己的心軟,他說什麼我都信,幾句好話我們就又和好了,要不是沒錢也買不到車票,我可能真就去了。

我的心情隨着和好而變得不再憂鬱,就算每天喫泡麪也覺得美滋滋的。可好景不長,快開學的時候白宇又消失了

緊張的學習生活又開始了,我暫時還沒有那麼多精力去管他,本來就處於落後狀態,再不努力,真就對不起那一萬塊錢的學費了。

學習內容還算可以,不是太難,由剛開始的不會,到後面慢慢的喜歡。都說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我漸漸的喜歡上了這種每天碼代碼的感覺。

日子如行雲流水,每週除了上課的三天,其他時候我都窩在牀上追劇。每個月家裏給我七百塊錢,房租加網費就是四百,剩下三百生活費。

早餐從來不喫,午餐去學校附近的快餐店,晚飯路過西街時喫五塊錢一盤的青椒土豆絲蓋飯,時間長了,連服務員都認得我。

儘管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我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出去掙點生活費,過着靠家裏蛀蟲一樣的日子。

爲了能找到更便宜的房子,我們總是不停的搬家,基本上兩個月搬一次,從原來的小旅館,搬到了五百一月不見天日的地下室。

我們還買了鍋碗瓢盆,不上課的日子就自己做飯喫。

突然發現,好像已經有很久沒有去關注白宇的動態了,點開他的空間卻發現,他爲別的女孩寫了好多的說說和日誌。

也許早該放手了,不是嗎?心痛過後就是麻木。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選擇忘記,忘記他對我的好,忘記自己喜歡他。

可明明我都已經忘記了,不想再見了,他卻偏偏又出現。

“丫頭,我來北京了,你要來找我嗎?”放學回來打開電腦就看見了白宇給我的留言。

要見嗎?不是都放手了嗎?見與不見又有什麼意義。我回復他:“還是不要見了吧,不是都結束了嗎?沒有意義了。”

“我奔波了一千多公里,只爲找到你,可你現在卻說不見,你怎麼這麼狠心?我在XX地方等你,三天之內,你若不來,我就永遠消失。”

看到這裏,我好不容易築起來的盔甲,在這一瞬間潰不成軍。原來我還愛着他,原來忘不掉是我自己。

按着白宇留的地址,我找到了他,他瘦了很多,在一家安保公司當保安。

曾經想像過無數次我們再相遇的瞬間,卻從來沒想過會是那麼的平靜,簡單的問好,客氣的寒暄,沒有熱情的擁抱,更沒有激烈的親吻。

自那以後,我只要不上課的那天,就去找他,漸漸的好像找回了戀人的感覺。

此時我已經上到了第三學期,也是最關鍵的一學期,老師說,這學期很重要,談戀愛的先別談了,玩瘋的也該收收心。而我卻正好相反,談起了戀愛。

馬上又要過年了,我一直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回去過年,回老家就得留白宇一個人在北京,不回家的話也有些說不過去,畢竟我都連續三個年沒在家過了。最終愛情戰勝了理智,我終究捨不得留下他一個人。

在又一次搬家的時候,我跟翟韜提出分開住,一人一間,我把鍋碗瓢盆都留給了她。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可真絕情,把她一個人扔那兒就不管了,真是該打。

有了單獨的房間後,白宇就經常來我的住處,我滿心滿眼都是他,什麼親情友情,全都靠邊站,我把自己也給了他,那年我十九歲。

白宇帶我去了西街的賓館,我知道會發生什麼,害怕、惶恐、緊張、激動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他輕輕的抱住我問:“丫頭,害怕嗎?”

“不怕。”那一瞬間好像真的不怕了,忘記了之前所有的情緒。

他慢慢退去我的衣物,親吻我的額頭,一點一點,是那麼的小心翼翼。跟那次被奪走初吻的感覺完全不同,新鮮又刺激,原來這纔是愛情的樣子。在最後關頭,白宇說:“丫頭,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尊重你的選擇。”

“我不後悔。”

…………

自那以後,白宇經常去我的小屋,我們已經習慣了彼此的存在,爲了不讓他多跑路,我又搬了一次家。這一次搬到了他上班的附近,他也從上班的地方搬了出來,我們正式同居了。

白宇給我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情書,那封情書到現在還保存在我的郵箱裏。我同樣也給他回覆了一封,我不後悔。那時候真的沒想那麼多,以爲在一起就是一輩子。

住一起後我發現,白宇很懶,懶到衣服褲子亂丟,臭襪子滿天飛,每天一下班就是打遊戲。剛開始,我很生氣,女人愛嘮叨的天性這個時候就顯現了出來,每次我一嘮叨,他就摔門而去。

我怕失去,太怕了,所以總是討好和忍讓,他說什麼我都照做。包括他提出把筆記本賣了換臺式機,只是爲了方便打遊戲,我也絲毫沒有怨言,沒有底線的忍讓。

我不知道遊戲裏到底有什麼能夠吸引他,以至於每天晚上都能玩到一兩點,後來我才慢慢發現,原來是遊戲裏的女人。

那個女人也在北京,他們經常視頻聊天到很晚,我甚至在電腦裏發現了那個女人的裸照。我變得神經兮兮,總是在他不在的時候偷偷打開電腦看他們的聊天記錄,爲此抓狂,爲此哭泣。

被發現後,白宇不僅沒有悔改,還提出要分開各自冷靜一段時間。然後某天放學回來我就真的找不見他了,打電話給他的同事,都說沒有看到,他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我頹廢的坐在出租屋內,拴好門,怕別人聽見我的哭聲。如果真的走了,那就別再回來了,彼此放過,這是我第一次對愛情失望。

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要來找這可笑的愛情,明明他根本就不愛我······

是啊,他不愛我,一直在所謂的愛情沼澤裏無法自拔的從來都只有我自己。

他應該是找那個女人去了,那個女人說話很好聽,長得也很好看,身材更是火辣,哪裏是我這等平庸之人可比的。

令我沒想到的是,不過一個小時,白宇就回來了。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也什麼都沒問。進門以後,白宇緊緊地抱着我,說以後再也不會離開。

我又該死的相信了,只要他不離開,只要……他還在我身邊。

學校的學習內容即將結束,校方陸陸續續的開始給我們安排面試。自己也和同學們去過招聘會,終是無功而返。

結業考試前夕,白宇家裏來了電話,是他母親打的,我們之間的命運也從此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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