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顏如嫿【一】

“顏嫿,你看這個兔子燈好漂亮!”陳襄拉着顏嫿穿梭在福林街。

今天是上元節,陳襄早早就坐上馬車來到相國府,拉起顏嫿就跑,她們要趕去福林街逛廟會,聽說今年的廟會與往年的不同,別有一番趣味。

此時陳襄和顏嫿立在小攤前,跟賣燈的老闆討價還價,還別說,陳襄家是做生意的,在這方面她特別有天賦,只花了三文錢就買到了,換作別人不得十文錢纔怪。

買了兩個兔子燈、胭脂水粉、兩個兔子吊墜。看來,陳家小姐對兔子還真是情有獨鍾啊!

逛完廟會,陳襄和顏嫿又去了清風樓,聽說清風樓的烤鴨那是一絕,怎奈平時哥哥管的嚴,不讓她們獨自出門,只能聽別家的小姐說清風樓的烤鴨如何如何的美味,饞得口水直流。

今日終於有機會,非得喫他三五隻不可。

倆人提着兔子燈籠興奮地直奔清風樓,唬得一衆丫鬟小廝跟在後面不停地叫喚。

剛進清風樓的門,顏嫿只顧和陳襄說話,沒看見,一頭便撞了一個人,手裏的兔子燈“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顏嫿先不管撞的是何人,一心只想着她的兔子燈,低頭一看,摔壞了。

氣得顏嫿柳眉倒豎,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面前的人叫道:“你撞壞了我的兔子燈,賠我!”

面前的人還沒說話,只聽旁邊一人道:“這是哪家的小姐,這廂無禮?明明是你撞了人。”

顏嫿不由得看過去,說話的人儀表堂堂,一身蛋黃色衣服,一副江湖人的打扮,面前的人一身紫衣,氣度不凡。雖然二人都是江湖人的打扮,但是一看那衣服的料子,不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就是皇親國戚。

顏嫿有點心虛地說:“我管你呢,反正是你撞壞了我的燈,就得賠。”

旁邊那人又說了:“哎我說你這人,你知道他是誰不?還敢這麼無禮,說出來嚇死你,他是……”

未等他說完就被紫衣男子打斷:“這位小姐,鄙人林白,不小心撞壞了你的燈,我這就賠你一個新的。旁邊這位是鄙人的小弟林澤,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說完便吩咐一旁的小廝去買燈。

陳襄這時候捅了捅顏嫿的腰,不停地跟她使眼色,顏嫿懂她的意思。

“嗯哼,那什麼,看在林公子態度誠懇的份上,我就原不跟你們計較了。”

“我已吩咐小廝去買燈,二位小姐不如先去裏面坐着等一等?”

“也好。”

四人落座,一人一方,林澤瞪着顏嫿,陳襄瞪着林澤,礙於大哥在,也不敢怎麼樣。

誰都沒有說話,氣氛有點尷尬,林白咳嗽一聲問道:“二位小姐如何稱呼?”

陳襄立馬搶先回答:“我叫陳襄,她叫顏嫿,我們是來喫飯的。”

林白秒懂:“小二,把你們店的招牌菜都拿上來。”

不遠處傳來店小二的聲音:“好嘞客官,您稍等。”

顏嫿的兔子燈還沒有買回來,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色美食。

顏嫿看看陳襄,再看看林白。陳襄說道:“你們應該喫飽了,我倆逛廟會早餓了,就不客氣了哈。”

說完抓起盤子裏的烤鴨,撕下來一塊遞給顏嫿,顏嫿本想矜持一下,畢竟這是在外面,被人看了去傳出什麼不好的言論,就得不償失了。

陳襄看顏嫿沒有接,直接將烤鴨塞進了顏嫿的嘴裏,顏嫿無奈,只好接過烤鴨慢慢吃了起來。

陳襄可不管那麼多,先喫飽再說,不一會,一半的餐食已經進了陳襄的肚子,看得林澤目瞪口呆。

這副喫象,那裏像大戶人家的小姐,分明是三日未進食的乞丐。

陳襄喫着,林澤在一旁叫道:“我還從未見過誰家的小姐如此做派,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要你管,喫飽纔是王道。”陳襄邊喫邊說。

酒足飯飽,顏嫿的兔子燈也買回來了,便對林白道:“今日多謝二位公子款待,顏嫿在這裏謝過公子,燈也買回來了,我們該回去了。”

“不用客氣,就當是給二位小姐賠不罪了。”

看着顏嫿和陳襄坐的馬車走遠,林澤跳了起來:“大哥,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賠個燈就算了,還白白訛我們一頓清風樓,再者你看哪家的小姐像她們那樣,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家。”

林白答非所問:“你不覺得很有趣嗎?去查查這是誰家的小姐。”

——————

陳襄將顏嫿送回了相國府便悄悄回了自己家,她是趁哥哥不在偷偷溜出來的,萬一被發現就糟了。

剛從後門偷偷溜進去,就見自家大哥搬着凳子氣定神閒地等着她:“回來了?”

陳襄嚇得一個激靈,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呵呵,大哥,好巧,原來你也在這裏。”陳襄皮笑肉不笑地說。

“廟會好玩嗎?”

“不好玩不好玩,那什麼,顏嫿非得拉我陪她去,我這也是沒辦法。”

“只是逛廟會?沒幹別的?你不知道自己這幾天被禁足嗎?”

“沒有,我發誓,真的沒幹別的。”

陳晏嘆了口氣,走到陳襄面前,伸手擦掉她嘴角的油漬無賴搖頭。

“襄兒,大哥不是不想讓你出去,只是最近半年咱們家的生意莫名其妙地屢屢受創,爹爹怕是死對頭乾的,爲了你的人生安全,才禁你的足。這些事本不該告訴你,可現在看你這樣,不得不讓你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陳襄心裏一震,的確,爹爹和大哥從來不告訴她生意上的事,爲了讓她開心,只要不過分,都隨她去,自己還這麼不懂事。

“大哥,我知道錯了。”

“嗯,我只是擔心你,倒不是真的不讓你出的府門,下次若是想出去,告訴大哥,我派人暗中保護你。”

聽陳晏這麼說,陳襄立刻喜笑顏開:“知道啦,謝謝大哥。”說完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

“這丫頭!真是讓我們給慣壞了。”陳晏無奈搖搖頭去了他爹陳國富的書房。

此時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正在跟陳父彙報今日小姐逛廟會時都去了什麼地方,遇見了什麼人,事無鉅細。

其實陳襄一出府門的時候,陳晏就知道了,便派了幾個人暗中保護。

當小廝說到陳襄和顏嫿在清風樓遇到林家兄弟二人時都豎起了耳朵。

林姓?看衣着不簡單?陳家父子二人都頓感不妙。

“晏兒,派人查查這兩個人是什麼來頭,不,別派人了,你親自去。”陳父吩咐道。

“好的爹爹,我這就去。”

待陳晏出了書房,陳國富摸着下巴上並沒有多長的鬍子若有所思:“是敵是友?”

——————

林家兄弟從清風樓出來不一會,就有下人來報,顏嫿乃相國府的掌上明珠,陳襄是富商陳氏獨女,有一個同胞哥哥陳晏。

相國府?陳氏?有趣,有趣。

林澤翹着二郎腿坐在他哥的書房,手機把玩着一把價值不菲的扇子,一會翻到手心,一會轉到手背,很是熟練。

“大哥,你說咱們搞了陳家那麼多生意,他們知道是咱們乾的嗎?”林澤玩味地看着他大哥。

林白雙手背後,一直看着書房正中央那副山水畫,畫的內容很簡單,小舟泛於湖上,舟上有兩人依偎而坐,四周是連綿起伏的羣山,左上角有兩行小字:青山綠水間,嫋嫋舟上人。

這副畫是林白母親臨終前交給他的,只讓他好生保管,其他隻字未提。林白對着這副畫已經五載,或許這話裏有他想要的答案。

“以前也許不知道,以後就不一定了,陳家的情報站也不是喫素的。”說這話的時候,林白眼裏的恨意太明顯,就算是見慣了的林澤都忍不住一個寒顫。

唉,大哥什麼時候才能放下心中的心結,好好過日子?他其實不想讓大哥這樣,自從母親過世,就再也沒見大哥真正地笑過。他不懂大哥心裏的坎,也不想懂,他只想這個和自己相依爲命的人一生平安,衣食無憂,就夠了。

可世事總不會如他所願。

良久,林白的目光才從那幅畫中移出來,說道:“林澤,等天黑了我出去一趟,你好生待着,現在應該已經有人頂着我們了,不要出去。”

“知道了大哥,你去吧,我睡覺去了。”林澤站起來,伸長雙臂,哈欠連天地向自己房間去了。

夜深,林白換上一身夜行衣,躲開暗中的眼線,一溜煙就到了陳府。他先是現在外圍看了一圈,林家的暗衛跟白日裏看過的又不同。

想悄無聲息地進去,還真要費點功夫,可這也難不到輕功了得的林白,三兩下就到了陳國富的院子。

此時陳國富跟他的正房王蔻蔻在屋裏盤算着賬本,這王蔻蔻也相當是個人物,聽說當年年芳二八時,就已經把自己家裏的生意打理得僅僅有條,十里八鄉無不稱讚,前來說媒的人都快踏破了王家的門檻。

可王蔻蔻獨獨看上了在自家店裏當掌櫃的陳國富,陳國富也因此平步青雲,待王父去世,他就成了王家真正的掌門人,也門上的牌匾換成了陳府。

看着屋裏一邊算賬一邊談笑風生的兩人,林白的心裏彷彿被狠狠地錘了一下,久久緩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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