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的人(摘自書城2021.1)

書城 鬱喆雋

用一塊磁鐵可以做什麼呢?

一個叫楊·拉森(Jon Larson)的中年挪威男人,從十年前開始做一件遭人譏笑的“傻事”。他找到了奧斯陸市中心的一座大型體育館,體育館裏有一個室內足球場。這個體育館的有一個巨大的拱形金屬屋頂。雨水和融化的雪水會順着這個屋頂頂棚流到邊上的排水渠裏。約翰每週來到這裏,手持一塊用塑料袋套住的磁鐵,嘗試在排水渠的積水裏吸出一些金屬微粒。有時候他一無所獲,有時候卻會發現一些罕見的顆粒。這些金屬顆粒叫作“微隕石”(micro-meteorite),也叫宇宙顆粒,或者說就是一塊較大的隕石燃燒後留下的殘餘部分。

楊原本已經功成名就,是一個職業爵士樂手,在當地頗有名氣。但是十年前的一天,他坐在自家花園裏喫早飯,突然發現桌子上出現了一小塊燒灼的黑斑,那裏有一小粒閃亮的隕石。那一刻他下定決心,要去找隕石。

每天有超過一百噸的隕石落入地球,不過它們中的大部分因爲太小而在大氣層中燒燬,其中很小一部分沒有燒盡的變成了灰塵,均勻地散落到大陸和海洋中。只有極小的一部分被叫作隕石。肉眼可見的隕石十分罕見,其餘大部分是楊發現的微隕石。楊在網絡上搜索到那家體育館,它的屋頂簡直就是個完美的收集器。而正是這個大屋頂激活了一箇中年男人長達四十年的地質夢想……

楊還和好友地質學家楊·布萊利·基列(Jan Braly Kihle)一起拍攝收集到的微隕石。這些隕石在顯微鏡中放大了兩三千倍之後,美得不可方物。爲了拍攝這些隕石,他們在自家地下室搭建了一個攝影棚。因爲沒有專業的減震設備,在拍攝時他們不得不暫時離開地下室,因爲人類心跳的震動也會影響拍攝的效果。沒有人想到,他們用如此“原始的”方式,開創了一個學術分支。很多科學家也想從他那裏獲得少見的隕石樣本,因爲每一粒可能都帶着獨一無二的天文信息。以上是紀錄片《火球:來自黑暗世界的訪客》(Fireball: Visitors from Darker Worlds,2020 年,沃納·赫爾佐格導演)中簡述的一段內容。

正如楊所言:“它們是世上最古老的物質,它們穿越了最遠的距離。當我用手指把玩一顆微隕石,可以說沒有人觸碰過比這更古老的東西了,這簡直是在凝視永恆。這些是另一個世代的灰燼,來自前一代死亡的星體,它的歷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宇宙大爆炸。”有人問楊,爲什麼要做這些事。他回答說,純粹是好奇。凝望星塵時,人不再是一粒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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