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圓形劇場到清潔手術室

座無虛席的圓形劇場裏,數百名狂熱的觀衆在摩拳擦掌的等待手術的開始。可憐的病人躺在劇場中央的那張被血液和膿染得幾乎發黑的桌子,好幾個助手按着他的手腳。

這時傳奇“演員”利斯頓出場了,他來了!帶着標誌性的微笑,穿着那標誌性的大褂,上面都覆蓋着一層層發黑發硬的血污,而這,恰恰是一個“好醫生”的標誌。狂熱的觀衆們開始鼓掌,而利斯頓也開始興奮起來,他把刀叼在牙中間,衝圍觀者叫道:“給我計時,先生們,給我計時!”

觀衆們真的開始給他計時。

3,2,1,GO!利斯頓開始給病人截肢。

這不是小說杜撰,而是在19世紀40年代蘇格蘭發生的真實事情,在那個時代,既沒有無菌觀念,也缺少麻醉、止血和抗感染的技術,所以每一臺手術都是一場血腥的表演,技術純熟、身手敏捷的外科大夫在公開的圓形劇場裏表演自己神乎其技的「殺人技術」,並以此傳播自己的名聲!

倫敦、巴黎也都大力宣傳這種和在百老匯演出十分類似的手術表演。當時這些都是售票的,只要花大價錢就可以觀看最受歡迎的醫生做手術,觀衆幾十個或是幾百個不等,還有術前的名人表演。醫生會在手術前和手術過程中收穫到掌聲。生活在那個時代的奧諾雷·德·巴爾扎克評價說:“醫生的榮光就像是演員的榮光。”現在真的難以想象當時的大衆對這種表演的偏愛。

  利斯頓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利斯頓的手術速度很快,他的截肢手術從最開始切開,到傷口閉合,所用時間通常不到3分鐘。他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有一次他竟意外切掉了病人的睾丸。這真是一次免費的閹割手術,而且是從根上切斷!還有一次,他偶然切掉了他助理的手指(助理通常將病人的腿固定住不動),而且在手術過程中,甩動的刀子劃到了一個圍觀者的外套,這個圍觀者因爲恐懼而倒地身亡。不幸的是,那個病人也死了。可憐的助理後來也因爲手指被截斷而死於壞疽。因此,利斯頓是一個可以驕傲地宣稱在一場手術中造成300%死亡率的醫生。

隨着時代的進步,手術室早已不再放在劇場裏了,而是有了嚴格的要求,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清潔。

按手術室的級別,一般有百級手術室, 千級手術室,萬級手術室,十萬級手術室。在這其中,百級手術室爲清潔程度最高的手術室,以此類推,各種手術室按照消毒要求進行各類手術。以最常見的標準潔淨手術室(1 000 級)爲例,如果按照 PM0.5 的標準換算,每立方米僅僅允許 35 000 粒(每升空氣中僅允許 35 粒)。PM5 的要求更嚴格(每立方米不能超過 300 粒(每升空氣中僅允許出現 0.3 粒)。相比人聲鼎沸人們喫着零食抽着煙看着手術的劇場,簡直是天壤之別。

再說一個故事,美國第20任總統詹姆斯·加菲爾德在遭受了一顆並不致命的子彈傷後,他的醫生們用沒有洗過的手指和儀器探入傷口,導致傷口化膿,於是醫生們又用沒洗的手去探查。幾個月後,1881年,加菲爾德死於感染後的併發症。我們慶幸生在了現代,清潔的手術室、洗手、外科手套成爲必需品,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能比當年的美國總統享受更好的醫療資源。手術不再是最後的救命稻草,而成爲在與疾病的對抗中一個靈活使用的機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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