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新說】雙淚落君前,清高我自許

《一》

  達州的天空,很紅,這裏,曾是紅四方面軍的根據地。我到達鳳凰山的紅軍亭時,已經很晚的晚霞,將紅軍亭陳列的歷史,照得同樣的通紅。這時,我在想主席的詩,“長征不是難堪日,戰錦方爲大問題。”如果,當時匹馬未出川,那條龍,還能碗水點睛,騰空而去嗎?

  我的思緒,在紅軍亭,卡住了。

  別想了,前面還有風景。據說很有名,就是鳳凰臺。不是李仙的“鳳凰臺上鳳凰遊,鳳去臺空江自流。”雖然,臺也有,山下的州河,也一樣在空自流,只可惜,所幽思的,不是那個唯一的酒仙,而是元稹。

  我站在元稹的文化廣場上,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心,有些輕度的自慰,也許,當時在達州的元才子,文人的風度裏,還有幾根瘦瘦的骨頭,但,回來大唐主流的懷抱後,失膽的元才子,不過是一見風使舵的官宦者。

  世事甚詭異,詩文算個屁?

  世間再無字淺意深的“元白體”,世間再無與白居易唱和的對手。元才子,己死。

  我在內心深深地念:死去元知萬事空,何必以此對公子。

  這個所謂的公子,非常的有名,就是張祜。張祜,名門子弟,家世不擺了,典型的豪門第二代,在中唐,他的名號,大得嚇人,“海內名士”,這不是胡潤的財富榜,有幾個散水銀子,開挖機挖金幣的土老肥,可以進榜的。

  這張公子,雖然是名士,不過,沒主流的流量支持,甚覺無趣,長安漂久了,空蕩蕩的,也想撈個一官半職,傍老。

  張公子是名士,當然,也有幾個名士粉,着實地爲他喊了幾嗓子。

  比如說,愛喝花酒的杜牧,就不無動情地表白,“何人得似張公子,千首詩輕萬戶侯。”杜牧當然是個驕傲的主,在他的眼中,白多青少,能如此傾心張公子,張祜的斤兩,絕對硬通。

  這是文化圈在送花,在力捧。

  文化圈的事,當然,不過是浮雲,要官場說你行,你才真的行。這不,當時的顯官令狐楚,就放下身段,寫了一封推薦信,權重般推了一推張公子。

  看來,政界,文場,都在打開懷抱,等着張公子的王者歸來,這回,張公子不撈個鳥官,都不好意思。

  天意弄人。殊不知,流量來得迅猛,後臺的服務器爆了,喲嚯,這“政界搭臺,文人唱戲”的佳話操作,被人橫刀插了一腳,張公子,遂被關了小黑屋。

《二》

  這個壞好事之人,正是元稹。來看看張公子的詩吧,因爲,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宮詞

  [唐] 張祜

  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

  一聲何滿子,雙淚落君前。

  再來看看元稹的,也許,其中的真相,就會大白。

  行宮

  [ 唐 ] 元稹

  寥落古行宮,宮花寂寞紅。

  白頭宮女在,閒坐說玄宗。

  看官,是不是有撞衫的感覺呢?其實,元才子的文字功底,與白居易真不相上下,但氣局,元才子,不過一小人耳。試想,中唐這座山,不過小型的“大興安嶺”,就這點生態環境,哪裏容得下二個名士 ,哪裏容得下兩隻老虎?

  張公子,從此休也,乾淨地走向了山水。從此,大唐少了一個庸俗的官員,多了一位吟詩的處士。

  我在懷念他的名句:“十里長街連市井,明月橋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揚州老,禪智山光好墓田。”

  同時,也在碎碎地念:元才子,你負了鳳凰臺,和那還在盯着你背影的山水。那裏的山水,依舊那麼的清,那麼的明,那麼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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