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VOL.2021.02.24

自打突然對音樂產生強烈的興趣之後,我並不再滿足於家裏那臺已經有些年頭的錄音機了,我渴望把音樂直接封閉在自己耳中,渴望隔絕外界所有的干擾聲音,讓耳中的世界變成一個純粹的音樂殿堂,我開始羨慕姐姐的那隻隨聲聽,在這之前我一直對它毫無興趣,此刻卻又覺得它是那麼有吸引力,朝思暮想,這便是愛屋及烏的道理吧。

然後,在某個週末,我便去石堰坐大巴車前往滸山了,沒有告訴媽媽,也沒有叫上老馬同行,獨自一人,本來在這之前,進慈溪城區的次數也屈指可數,獨自進城更是出生以來的第一次,不知是臨近初中畢業也該膽子大一些了,還是音樂的確讓我舍卻了那些顧忌,也許是兩者兼而有之,總之,這是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

我知道姐姐那隻隨身聽是她和媽媽一塊兒去商都買來的,媽媽也陪我一塊兒去商都買過學習機,但那畢竟是兩年前的事了,而且我跟着別人坐車時從來都只是單純地坐着看風景,從不會去路線,也不會在意坐的是哪趟車,所以即便是媽媽再帶我去上三趟四趟,我也不見得會認識路,就像爸爸年年帶我去姑媽家我卻從來不認識路。

我不知道大巴車駛到滸山南站之後,我是如何知道該坐哪一路公交車去商都的,應該是問了別人吧,至少是沒坐出租車的,雖然關於路上的印象微乎其微了,還是有一點點自己坐公交車去商都的畫面的。

我只帶了一百多塊錢,這是我那時的全部可用家當,我知道姐姐那隻花了兩百多塊,在我眼裏那已經是很好的了,聽起來的確很舒服,我大可以買便宜一些的,效果也不至於太差,想到小學時老馬的那隻似乎只要二三十塊錢,我買個一百左右的已是效果好太多了。

應該沒找很多店鋪,看到哪家有賣,就直接買了,店主是一位婦女,那款竟跟姐姐的很像,乍一看差不多,仔細一端詳,細節上倒有許多區別,我不知道她最初要價多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還價,還了多少,最終成交價應該正好是一百整,心裏想着還行,看着和姐姐那款比較接近,雖然質感上有點差距,但畢竟不大,價格卻差了整整一倍有餘,兩個字:划算!

又輾轉在商都大樓內找到了一家專賣音像製品的店鋪,進去就直接跟迎上來的服務員說周杰倫的磁帶在哪個區域,她領着我徑直走了過去,那一片都是他的磁帶,我只在電視裏,收音機裏聽過他的幾首歌,所以這貨架上的每張專輯對我來說幾乎都是一片新大陸,那時他已出到第四張專輯,另外還有兩首電影單曲,當然那時我對他還知之甚少,並不知道他已出了多少歌曲,只看到是他的專輯便買,所以,除了第一張專輯之外,其它全被我買了回來,但不知是沒看到那第一張,還是錢不夠,應該是前者吧,畢竟這些都是盜版磁帶,價格不貴,其實我既不知道哪裏能買到正版,即便知道,也買不起。

我一直把這臺隨身聽藏得很好,沒在爸媽面前露過眼,有一次週末,媽媽突然走進我房裏說太陽這麼好,給你曬曬被子,當時我並沒意識到什麼,但當媽媽開始抓我被子的時候,突然想到我的隨身聽還塞在被窩裏,快步走到媽媽身旁,她正好把被子掀了起來,它一下就翻滾着掉在了牀上,媽媽咦了一聲,下意識地說:“怎麼你姐姐的……”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她也發現這並不是姐姐的那隻了。

我隨口說這是我自己買的,就收了起來,忘了她有沒有追問多少錢之類的了,想來即便是問了,我隨口敷衍了句,她也沒深究。

對於這隻自己第一次入城去買的隨身聽,它只有一個缺點,卻也是最關鍵的缺點,噪音大,只要一按下播放按鈕,就開始發出一種持續不間斷的低沉卻很明顯的雜音,一開始我以爲是盜版磁帶的緣故,可能那家店進的磁帶都是同一個劣質廠家生產的,都有雜音。

當週杰倫的第五張專輯【七里香】出來的那個暑假,我正好初中畢業,讓在外地上大學的姐姐給我帶這張專輯回來,她說我早說一點的話她就不送人了,之前她花二十來塊錢買了張正版磁帶,聽了一陣,看朋友喜歡就送人了,不過既然我要的話,她就再買一張來。

盼到姐姐回來,她卻給我帶了張盜版磁帶回來,說其實聽着沒什麼區別的。對新專輯的期待早就超越一切了,終於激動地聽到了這張雖然已經出了有一陣子了但對我來說跟新鮮出爐沒什麼兩樣的全新專輯,歌曲一如既往驚豔無比,然而令我失望的是那種噪音依然存在,且跟那家店裏買的磁帶一模一樣,我試着用姐姐那臺隨聲聽播放卻沒有這種噪音,看來的確是便宜機器的質量問題,所以當它最終被高一班主任沒收之後,我也懶得在期末放假時去找她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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