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羣星閃耀時之二

七、黃金國的發現(約翰 奧古斯特 祖特爾加利福尼亞1848年1月)

厭倦了歐洲的人

1838年。一艘美國輪船從哈弗爾駛向紐約。幾百個窮困潦倒的乘客裏面有一個名叫約翰 奧古斯特 祖特爾的人。

“西部”這個詞有一種魔力。

在這片土地上,流淌着牛奶和蜂蜜,只要想要,人人可以自由地取用——只是路途遙遠,無窮無盡的遙遠,要到達那裏是會有生命危險的。

新赫爾維特

此時他四十五歲,處於事業成功的高峯,他想起十四年前把妻子和三個孩子扔在世界的什麼地方,便寫信給他們,邀他們前來他的領地和他相聚。他覺得如今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他是新赫爾維特的主人,現在是、將來也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大富翁之一。

災難的一鍬

他思緒起伏,心潮澎湃,就記憶所及,還從來沒聽說過金子在地裏埋得這麼淺,這麼輕易就能拿到手,而這塊土地是他的,是他祖特爾的財產。一夜之間似乎躍過了十年:如今他是世上最富有的人了!

蜂擁而至

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不,他是這個地球上最貧困、最可憐、最失望的乞丐。過了八天,這個祕密泄露出去了,一個女人——總是女人!她把這事講給一個過路人聽,還給了他幾顆金子。接着發生的事情可謂空前絕後。

狂熱的掘金者簡直像一羣大蝗蟲鋪天蓋地而來。

約翰 奧古斯特 祖特爾再次破產。他眼睜睜看着這場公然搶劫卻束手無策。

訴訟

他爲了這個案子,花費四年時間跑遍了所有政府機構。

終於在1855年月15日宣佈判決。公正廉明的法官、加利福尼亞最高行政長官湯普森承認他對土地擁有完全合法和不可侵犯的權利。

結局

整整二十年,他去參議院申訴,去國會申訴,他信賴形形色色的幫助者,這些人把事情渲染得神乎其神,讓他穿上一套可笑的將軍服,把這個不幸的人當作怪物,從一個政府機構帶到另一個政府機構,從一個國會議員到另一個國會議員面前。他就這樣度過了漫長的二十年,從1860年到1880年,當了二十年乞丐。

感受:

周國平有篇童話叫《白兔與月亮》,說的是當你的能力不足以保護你擁有的巨大的財富時,你就會患得患失。更何況約翰 奧古斯特 祖特爾擁有的是無法估量的財富。財富,財富,這個讓所有公理和法律黯然失色的東西,它讓黑的變成白的,美女變成骷髏,讓世界上所有的人心安理得地說假話。當然,在在約翰 奧古斯特 祖特爾身上,我也看到了一個野心家爲追逐財富拋妻棄子,遠走他鄉,一次次告別安逸的生活的野心家開拓和進取精神,這裏邊何嘗沒有我們父輩祖輩的影子。或許只有用中國的老莊來治療這種淘金熱的靈魂了 。

八、壯麗的瞬間(陀思妥耶夫斯基 彼得堡 謝苗諾夫斯基校場1849年12月22日)

黑夜,他們將他拽出睡夢,地牢裏軍刀叮噹叮噹響,幾個聲音發號失靈;朦朧中恐怖的黑影幽靈似的山東。他們推他朝前走,深深的走廊,又長又暗,又暗又長。

每個人都感覺到這輛車要送他去哪裏,腳底下車輪滾滾,輪輻間就是他們的生命。

這字眼猶如巨石,落在“寂靜”的冰面,發出粗糲的聲音,彷彿什麼東西碎成兩半,隨後空洞的響聲墜入黎明冰冷的寂靜無聲的墳塋中。

失去的青春的畫卷沿脈管火熱地展開,他又一次在內心深處感受到他的整個存在,一直到他們將他綁在行刑柱上的那一秒。隨後一種憂思烏黑而沉重地把它的陰影罩上他的靈魂。

他脈管裏的血液再度變得鮮紅,升起並開始低聲歌吟。死神遲疑地爬出僵硬的關節,兩眼雖仍一團漆黑,卻感到了永恆之光的問候。

於是他跌倒似的跪下雙膝,他猛然感到全世界苦難無邊。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白沫沖刷他的牙齒,面孔因痙攣而扭曲,只是在觸到死神苦澀的嘴脣,他的心才感受到生活的甜蜜。他的靈魂渴望受刑和創傷,他明白,在這一秒鐘裏他成了另一個人,成了一千多年前釘在十字架上的那個人,他同他一樣,自動死神灼熱的一吻便須爲苦難而熱愛生活。

感想:與死神相遇,就像在陽光下突然走進隧洞,在坦途中突然走到懸崖,是命運的陰影不知不覺的靠近,是誤入陷阱的小獸,倉皇無助。蒙死神赦免的瞬間,讓人徹底警醒,讓人重獲新生。這之後便是生命之樹上開出的雙色花,於是懂得悲天憫人。從此便多了一雙眼睛來審視,多了一個心靈來感悟。畢竟,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有多少人永遠被黑暗和未知的恐懼吞沒。有些人,永遠都未曾歸來。

九、飛越大洋的第一句話(居魯士 弗  菲爾德1858年7月28日)

新的節奏

在拿破崙時代,各國在空間和時間上的距離如同在羅馬帝國一樣遙遠;人的意志依舊不能戰勝物質的反抗。直到19世紀,地球上交通的速度和節奏才發生根本變化。

火車、輪船、電、電報、歐洲電纜

於是英國和大陸連接起來了,這麼一來,歐洲才成爲真正的歐洲,像一個人一樣有一個頭腦、一個心臟,又能同時瞭解當時發生的一切事件。

居魯士 弗 菲爾德

準備  

認購——兩艘戰艦——總長三千萬海里的電纜

失敗 電纜掙脫絞盤

又一次失敗  暴風雨,電纜破損

第三次航行 宏圖實現

但只有這兩艘船,至於在木頭船艙裏額這幾百人知道宏圖實現了。世人還不知道這個消息,他們早就忘了這個冒險行動。

歡聲雷動   歐美兩洲的興奮 

這突如其來的喜訊激起人們如癡如醉的歡樂情緒。

苦難深重 電報聲的消失

唯一的一天創造了一切,唯一的一天毀滅了一切。失敗得很慘,資金完蛋了,信用喪失了,那根無用的電纜躺在大洋深不可測的海底,像傳說中纏繞地球的巨蛇。

六年沉默 

看啊,還是原來那個人,依然懷着同樣的信念、同樣的信心,還是那個居魯士 弗 菲爾德,他從沉默的流放中、從惡意的蔑視中復活了。他第三十次橫渡大西洋,再次出現在倫敦,成功地爲原先的計劃籌集了新的六十萬英鎊資金。

感想:我們今天享受的這些平靜而便捷的日子,這個繽紛多彩的世界,是來自多少偉大的先輩的開拓!我們在平靜和麻木中度日,忘記了那些創造世界的大智大勇。那些偉大的夢想家,那些可敬的行動者。我們何不也學做今日愚公,即使不能移山填海,也能讓意志在人生之途開疆拓土。那麼天公也會爲你清除一切障礙,排除一切可能妨礙我們完成這一重要事業的任何阻力。窗外的天又黑了,夢想的力量讓我們在夜裏安眠在日裏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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