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泛舟,青波綠油。先生你我如初見。這一擡頭竟花了六十年已。
先生是個風情浪子,酷愛遊山玩水,又寫得一手好文章。我得知時心中不自暗喜。
我是水上人家出身,眼能所及的,四周是山,四周是水,打小便是與這山水相依相伴。有時也要去往魚龍混雜的場地拋頭露臉。一點兒也達不到先生要的秀氣惠中書香門第。
與先生第一次見面是先生星夜一人江邊垂釣。夜晚的柔情,江邊的涼風,竟把先生佩戴的魚帽撩走。魚帽在江邊的空中不停戲弄,先生最好踮起腳去抓。見先生一躍,一手抓到了帽帶,但下地時一滑,踉蹌地滑進江邊。我噗嗤一笑,爹爹問我爲何而笑。我指向你落水的方向。爹爹趕忙把小舟往先生使去。
先生上舟後,爹爹邀請先生換了那溼衣服。 先生不好推遲,便入舟內自行更換。我在外面熬一碗薑湯,待先生出來,我便盛上。
我身彎着腰,臉在白月光下卻照的通紅,羞澀的說:“你剛招惹了江邊寒氣,這是爹爹讓我給你熬的薑湯,你好生喝下。”
星眉劍目的你,也彎着腰答謝道:“謝謝小姐,謝謝老人家。”此後先生常來此地垂釣,我與先生見面的時間也多了,不知不覺竟然愛上了先生。
這晚先生又與爹爹江中泛舟,吟詩作對。倒有幾分蘇軾的《赤壁賦》“不知東方之既白”。先生舉杯邀明月說:“男兒志千里,下酒斷情愁。”我也借明月向先生敬上:“祝先生前程似錦,平步青雲。”
而這一敬,六十年便過去了。曾經的山川江海如今的黃楊河岸。曾經的羞澀少女,如今的銀髮老人。曾經的情愁愛慕,如今換來一次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