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雖然現在的我是個名副其實的,家門不出校門不邁的宅女,但我依然記得初中有一段時間,我特別想出門去看看。看看這個世界的山水湖海,看看我們國家的古都遺產。
這一切都源於那年,我翻開《文化苦旅》,看到的兩段話: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兩者關係如何?”這是我碰到最多的提問。我回答:“沒有兩者。路,就是書。”
忽然,天地間開始有些異常,一種隱隱然的騷動,一種還不太響卻一定是非常響的聲音,充斥周際。如地震前兆,如海嘯將臨,如山崩即至,渾身驟起一種莫名的緊張,又緊張得急於趨附。
不知是自己走去的還是被它吸去的,終於陡然一驚,我已站在伏龍觀前——眼前,急流浩蕩,大地震顫。
即便是站在海邊礁石上,也沒有像這裏這樣強烈地領受到水的魅力。海水是雍容大度的聚匯,聚匯得太多太深,茫茫一片,讓人忘記它是切切實實的水、可掬可捧的水。這裏的水卻不同,要說多也不算太多,但股股疊疊都精神煥發,合在一起比賽着飛奔的力量,踊躍着喧囂的生命。
這種比賽又極有規矩,奔着奔着,遇到江心的分水堤,刷的一下裁割爲二,直躥出去,兩股水分別撞到了一道堅壩,立即乖乖地轉身改向,再在另一道堅壩上撞一下,於是又根據築壩者的指令來一番調整……
也許水流對自己的馴順有點惱怒了,突然撒起野來,猛地翻卷咆哮,但越是這樣,越是顯現出一種更壯麗的馴順。已經咆哮到讓人心魄俱奪,也沒有一滴水濺錯了方向。
水在這裏,喫夠了苦頭,也出足了風頭,就像一大撥翻越各種障礙的馬拉松健兒,把最強悍的生命付之於規整,付之於企盼,付之於衆目睽睽。
看雲看霧看日出各有勝地,要看水,萬不可忘了都江堰。
2
都江堰很有名氣,說起來沒什麼人不知道。但在談到中國古代輝煌成就的時候,卻往往容易忽略掉它。
或者因爲長城的名聲太大,或許因爲兵馬俑的存在太令人驚訝,或許因爲故宮和布達拉宮美得實在讓人目眩。總之,都江堰確實處在名聲不上不下的邊緣,明明誰都知道,卻又誰都想不到。
(我一個高中選修歷史的,看見都江堰的次數實在屈指可數,地位不比他高的京杭大運河反倒因爲在當時勞民傷財非議衆多的緣故,出鏡率要比都江堰高得多得多。)
所以它的美也被太多人忽略了。
不同於磚石泥瓦堆砌澆築的美,它的美源於自然。都江堰的水,在人爲干涉下,展現出了一種不同於溪流也不同於大海的美。
激流帶着鋪天蓋日之勢湧來,卻撞上一道又一道的堅壩,漸漸被撫平棱角,變得馴服順從。
人沒有辦法征服自然,卻有辦法改造自然。
建造出都江堰,使成都變成天府之國,將這一壯觀的美景展現在人們眼前的,是一屆小小郡守——李冰。
3
我對李冰其人知之甚少,只是想借李冰說說中國的官僚們。
一位現代女作家見到這尊塑像怦然心動——“沒淤泥而藹然含笑,斷頸項而長鍤在握”,她由此向現代官場袞袞諸公詰問:活着或死了,應該站在哪裏?
應該站在哪裏?
中國古代,士農工商的階級觀念根深蒂固。而“士”,往往只意味着讀書與從政。
不考道德,也不考實踐能力。
暫且不提道德。當一個只會“讀書”的官員入了仕,他能幹什麼?
往往,他們既沒有造福地方的能力,也沒有直言不諱的勇氣。
上下千年,出過多少地方官,青史留名爲地方百姓做了實事留下功德的又有多少?
李冰修建都江堰,蘇東坡治理西湖,白居易、蔡襄。
慚愧,我一時已經說不上別的了,後兩者我也說不上具體事蹟。
除了我寡見鮮聞的原因以外,何嘗沒有古代官僚只拿俸祿不幹事的緣故在?
不僅如此,從小一心想着“入仕”“爲官”,會讓他們把官位和名聲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但自己沒有能力,又往往扛不住慾望的折磨,尸位素餐也就罷了,而貪污受賄之人更是有如天上繁星,數之不盡。有些時候爲了維護名聲所做出來的事,更是爲人所不齒。
……能吐槽的實在太多了,畢竟我站在現代的眼光,看過去自然是萬般不好。
暫且停一停,後文還有的是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