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稿/贞洁二字


父母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此后谁也不愿意照顾我,幸好初中时初中老师在了解我的情况后,让我搬进去与他们共同生活,而我则每月从父亲给的生活费里抽出一半支付房租。

老师的丈夫是小学教师,两人相爱、结婚,生下陈晓薇一个女儿。

晓薇低我两级,她总是喜欢跟着我走,我去哪就跟到哪,所以我给她取了个外号——小尾巴。

高考结束当天,小尾巴决定带我实现酒吧一夜行的计划。

说干就干,找了个借口说是同学聚会就出来了。虽是七月份,但晚上还是有点冷,小尾巴高兴地像是飞出牢笼的麻雀,叽叽喳喳了一路,幸好,她声音到还算悦耳。

“芯芯,你说酒吧里真的像黎姿说的那样,到处是美女?”

可能是吧,毕竟上次那个真的是个尤物,盈盈一握的腰,翘臀被豹纹短裙勾勒出好看的弧线,贴着钢管火辣扭着——正神游着,耳边传来小尾巴的气呼呼的责备,“你这人干嘛呀,马路这么宽偏偏往我身上撞,欺负我没买保险是吧!”

“对不起,没事吧。”男孩穿着校服,声音很干净,但那张清秀的脸蛋除了泛起红晕以外,看不到丝毫的愧疚。

小尾巴黑着一张脸,不做声响,路上行人络绎不绝,这是个死角,少有车辆,见状,男孩嘴角微扬,启唇欲说些什么。

我不由得轻笑起来,侧头刚好对上小尾巴的视线,她有些不爽,狠狠说了句,“希望我有事?”

“不是,当然不是,那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这样,加个微信,医药费我包了。”

“别,没撞到,下次长点心。”说完,不等他进行下一步动作,小尾巴便气呼呼拉着我从另一侧穿过。

小尾巴再傻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气消了一大半,自嘲道,“所谓的红颜薄命?难道全天下的小男孩引起女生注意的方式都这么统一?”

我和小尾巴的缘分是从幼儿园大班开始的,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漂亮。

即便总是受到很多称赞,但对于一个女生来说,长相永远是第二位。

对于处理这种小插曲她已经是得心应手,所以这次并没有耽误多长时间,天还亮着,小尾巴拉着我从街头逛到街尾,肚子空荡荡的我并没有多大热情回应她,仿若工具人,只是敷衍地拖着一声长长的鼻音,“嗯——好看”

我一向不喜欢逛街,小尾巴看穿了我的心思,嘲讽我,“刘芯,你怎么样才能像个女人啊。”

“嗯?不像吗。”

她使劲摇头,叹气道,“实在太不像了,哪有女人不喜欢包包裙子口红化妆品的。”

我不置可否,一本正经地脱口而出,“看哪看得出来,你得摸,上手摸。”

“你可真是个…女流氓…”

奶香味穿过大街小巷钻进我的鼻子,醇香,甜腻,从奶茶店出来后,我的手里多了一杯蓝莓圣代,我转头看着小尾巴,“诺,女人才吃冰淇淋。”

圣代冰冰凉凉的,这一丝清凉缓解烦闷,以至于让我忘记了自己正处于生理期,不过,我向来不太在意。

小尾巴是典型的浓颜系美女,细长的丹凤眼下还卧着一颗泪痣,为那张白净的过分的小脸添了一分我见犹怜的韵味。即便天天见面,我却仍旧看不腻。

再三看了身份证后,我们顶着门口大哥怀疑的目光走进去了。

酒吧的灯光昏暗,几股暧昧的颜色互相交汇,每个人都被动地换上一层滤镜,吧台上性感的女孩越发妖娆,随着灯光起舞,男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去,女孩身上仅存的衣物仿佛要被灼烧掉。

即便是我,也比原先美了不止一倍。

有个男生径直向我们走来,准确来说,是径直向小尾巴走去,我抿了口杯中的鸡尾酒,不禁苦笑,男人这种生物从来都是视觉动物,果不其然,男生凑在小尾巴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又转头指了指对面,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大概五六个人左右,头发和衣服捯饬地很潮,尤其坐在中间那个眼尾带笑的丹凤眼男人。

小尾巴也明显注意到了那个最亮眼的男生,她神态放松而又淡然,凑近我说,“他说对面的人想请我们喝几杯,还蛮帅的,去不去?”

她的追求者中从来不缺相貌英俊的,可小尾巴似乎对酒吧里的帅哥情有独钟,三番两次约我出去,都被我以她快高考了为借口拒绝。

而这次,实在是找不到借口。

我摇了摇头,拉住她,“一看不是什么好人。”

“走吧,玩玩而已。”小尾巴并不当一回事,而是径直地搂住我往那边走,“我知道了,待会儿不喝酒。”

我想了想,还是点头了,小尾巴实在压抑的太久,是时候该放松放松。

事已至此,我也只有厚着脸皮往前走了,即便很明确对方的目标是谁,可我的心里却还是慌的厉害,奇怪,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他们一脸戏谑地看着我俩,却又没有挪位置给我俩坐,小尾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站在吧台边上,接受那些色咪咪目光的洗礼,五颜六色的灯打在我脸上,谁也看不清谁,我无所谓地挑眉,说道。

“满了?那我们先走了”没等他们做反应,我扯着小尾巴转身就走,手突然被扯住。

“走?去哪。”

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来沙发上还躺着一个男人,他缓缓擡起那张埋藏在阴影的的身躯,显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二十岁左右,却又时刻流露出不满的脸蛋。

我觉得这时候他才看见了我俩,便索性直勾勾地看向他,他那双眼睛里仿佛装着一个二十七岁男人才会有的稳重和精明,他对着小尾巴招了招手,“小妹妹过来坐。”

这句话如果换成别人说,可能是调戏,可他看起来,听起来,却是那么地自然,那么地正经,好像我们是相识很久的朋友,这让我有些琢磨不透。

小尾巴突然变得拘束,我皱了皱眉头,顺势坐在男人身旁坐下,我的左手还牵着小尾巴。

我看着坐在最中间那个男生,心中愤慨,同样是造人,为何美丑差别如此之大,方才隔得远,近些才发现他的五官竟妖艳的过分,高挺的鼻梁上一双上挑的丹凤眼,绝美。

我很少用美来形容一个男生,同样,我讨厌长的太美的男生,这种男人天生优越感太强,这是为何我对丹凤眼生不起好感的原因。

就比如刚才分明是他邀请我们过来,此时却又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

这种地方我了解得很,酒吧从来都不是谈情说爱私定终身的地方,可小尾巴看他的眼神,实在不太对劲。

不过我也没想过会在这里看见黎姿,我不太确定什么感情程度才能称为闺蜜,但我很清楚当别人称我俩是闺蜜的时候,我不反感,便是对的了。

她好像也是受约来的,果然,打过招呼后,她径直坐在丹凤眼身边,甜甜地叫了声哥,丹凤眼受用地点了点那颗帅气的脑袋,却是震住了我。

嗯?

哥?

好家伙,认识四五年了也没听说她有个哥哥,黎姿到也大方地引见我们,

“陈晓薇,我闺蜜妹妹。”

“杨芯,我闺蜜。”

“黎平方,我亲哥。”

既然以这种方式遇到,倒也是缘分。也回个笑容示意。

小尾巴走向前去伸出手,甜甜的笑着“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很少有人能拒绝女生的主动,尤其是美女,丹凤眼笑的更肆意了,“你是晓薇,好听的名字”,旁边的人识相的坐开,晓薇放开我,顺势坐到丹凤眼旁边。

我不太爱说话,黎姿早已经离开寻觅猎物,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小尾巴身上,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许是喝的多了,娇痴地瘫在丹凤眼怀里,而他那只该死的手竟敢在小尾巴身上游离,我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站起来想拖她走,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重重压住,我不解的望向旁边这个男人。

“她没醉,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凑近我耳旁,轻轻说着,温热的气息洒在耳旁,我突然有些心悸,脑子空白。

“为什么”

他笑了笑,放开我的手,不再搭话,“小妹妹,下次见。”

“什么意思?”

他扬了扬手机,笑着说,“老婆查岗。”

他离开后,我不敢在酒吧待太久,上前拉着小尾巴匆匆告辞离去,当时的我并不觉得我和这个精明的男人还会有什么交集,也并不知道丹凤眼的存在会扭转我的一生。

2

发现事情不对劲是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那天本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小尾巴够上了自己心仪学校的分数,阿姨专门为她举办了升学宴。

也是这时她身体突然出现了问题,茶饭不思,时不时还觉得恶心,难受。这样连续两天后,她终于向我吐露了实情,可能是怀孕了。

我傻了,第一反应不是去询问她孩子是谁的,而是想着怀疑她在骗我。

我死也不愿意相信,瞪着她,假装生气地回答,“这种玩笑也能开吗?”

她摇了摇头,面色苍白,“你还记得黎平方吗?”

“你们”房间没有镜子,但我也能猜到此时我的脸色应该是难看的。

我的肺都被气炸掉。

却只是极力克制着,“真的?”

“真的。”

“没戴套?”

“他不喜欢……”

“……”

“你也愿意?”

“我喜欢那种全部属于他的感觉。”

“你真不要脸。”我满脸嫌弃地骂她,其实我刚才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是被逼,也许是昏迷,可没想到是她一厢情愿,是她恬不知耻。

小尾巴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似乎想不到这么伤人的话会从未口中吐出来,鼻子一酸,呜咽着,“是,我们在一起了,我喜欢他,我谈过很多次恋爱,可是从来没有那么喜欢一个人,真的,姐!”

“可是姐…他说不喜欢我…可是我们每一天都在聊天,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他说我太小了怕伤害我…”

“其实…其实我都知道,他想要我,只要我给他就好了,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可是当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的时候,他抱着我哭了,他说对不起我,他说不用这样我们也能在一起的。”

小尾巴的情绪越来越强烈,我却越来越平静,我闭上眼睛,接下来的剧情我不用听也能估摸出来。

于是小尾巴想用性去留住男人,还是一个不会缺女人的男人。

我问她,“然后呢?”

她不说话。

我能感受到那种不被亲人理解的悲痛,渴望被理解,被安抚,可越是理解,我越是愤怒,吐出来的字愈发恶毒。“然后你就像一个发情的荡妇贴了上去?”

她的脸霎那间红透了,但仍旧不说话,低垂着眼睛。

“别说了。”

我看着她,“好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阿姨,”停了一下,我继续说,“希望你以后,以后自爱一点。”

她看着我眼睛,说,“姐,知道吗,你现在好像一个圣母。”

我知道她现在不想听这些,只是无奈地引导她,“你们不会走到最后的,黎平方他不可能娶你,家境太悬殊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姐,说到底,相比较你,我算什么,我不过是喜欢上一个人,你呢?你连我都不如,饥不择食。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不然那个人碰你的时候你就不反抗,你凭什么?爹不疼娘不要,寄生虫一样,你以为我为什么愿意和你待在一起,要不是我妈怕你自杀,她说你进过精神病…。”我的话似乎刺激到了她,小尾巴双眼通红,冷笑一声,那双眼睛里满是憎恶,“精神病医院”,她一字一字地吐出这些话。我突然发现,她一直都那么平静,我好像不认识面前这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子。

“够了!”世界突然变得安静,她就那么,云淡风轻的,像是讲故事一样,打开我的过去。

我整个人待在那,仿若一桶冰水从天而降,这件事只有阿姨知道,她答应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直勾勾地盯着陈晓薇,“你怎么知道。”

她不做声响,我摔门出去后,我崩溃的蹲在大马路边,任凭烈日洒在身上,最好褪掉一层皮,最好能把我的罪孽洗的干干净净,一切归零,让我能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重新开始。

头越来越晕,我起身朝马路走去,得了,最后的信念也崩塌了,脑子里满是五个字———精神病医院。

脚一软,我缓缓倒下去,这一刻,压在我身上所有的负担都坍塌了,我应该重生。

从婴儿开始。

父母是自由恋爱,家境悬殊,两人结婚的时候母亲才20出头,父亲已经接近30岁。

母亲是一名模特,父亲无业。

由于工作原因,母亲向他提出代孕,父亲欣然同意了,在他看来,利大于弊。

我从来没有吃过一口妈妈的奶水,在外婆家长大,外婆说是我不愿意接触她,一碰她就哭,所以一直都是喝的奶粉,后面自然就越来越生疏了。

等我一岁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分居,许是肉体上的新鲜感过了,不想再去探讨灵魂。

而我,就像一个不明产物,让我想起高中生物书上的供卵细胞母羊和供核母羊,从遗传来讲,模特是我的生母,可从伦理上来讲,我的母亲又是谁呢?

奶奶去世很早,但我记得她是个很慈祥的妇女,就像外婆一样。八岁那年,发生了一场意外,外公去世了,我只有回到爷爷家,这个家族古怪得很,互相不对付,却又被紧紧地束缚在一起。

爷爷也不疼我,他有很多小老婆,也有很多儿子,他的儿子又有很多儿子,我理所当然的就有很多表哥,而且我也不喜欢他,他长相太精明,并且极度小气,甚至不愿意在我身上多花一分钱,除了学习,他从不强制我报任何的班,但他同时也禁止我玩手机,十足一个老顽固。

外婆以前是小学教师,很重视对我阅读能力的培养,她时常感慨,“幸好你没遗传到你母亲的基因,她那时候天天往外跑,一看书就犯困,结果现在。”

是的,我这张圆圆的小肉脸和母亲放在一起,实在是看不出一丝联系,不仅是她眼睛里天生的媚态,还是姣好的面容,我都沾不上半分。

因此,对于能有书看,我很感激。

我从来没有看见爷爷的孙女们,也许是她们没有必要存在,作为爷爷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我的生父,似乎也并不期待和模特有一个儿子。

总之,我成了家里唯一的女丁。

有天晚上下着大雨,阿姨没在家里,这是她休息的时间,我漫无目的地乱走着,有个人突然抱住我,我想喊叫,那人捂住我嘴,把我往房里拖,我的脸涨的通红,使劲扑腾着。

我没了意识,只记得很痛,还有男性压抑的喘息的声音和那股恶心难闻的气味。那夜是暴风雨,屋外是,屋内也是,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忍一忍就好了,马上就过去了,就不会痛了,像一具死尸,借着闪电,我看清了他的脸,是我从未见过的青涩的脸庞。

雨后泥土的清新味掩盖了罪行,狂风暴雨终被铲除。

我等了很久的平静终于到来,我的报复仅仅是使出吃奶的力朝他胸口狠狠咬伤一口,也许是隐忍,但我绝不会放过他。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初潮,只知道生病的时候会痛,打架的时候会痛,我以为他在打我,我的身上满是青紫的抓痕,脖子上尤其多,持续高强度的律动使他发疯,不知轻重地扼住我脖子,我几乎窒息,大脑几度缺氧,似乎找到一个自救的办法,使劲夹紧身子,他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低沉地吼叫着,如野兽般,费力拔出。

终于可以呼吸,身下一摊血迹,我大口喘息,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慌张地跑了出去。

我没有受过所谓的性知识教育,以至于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叫性交。

时间无法倒转,我没能回到过去,童年只有一个。

醒来后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陈晓薇,阿姨也在,看到我这样,她有些愧疚,还说她没怀孕。我拉着她的手笑了笑,其实,怀不怀孕对我有什么影响呢。阿姨欲言又止,我笑着说,“放心,他们会一直打钱过来的。”

闻言两人都舒了一口气,轻声细语的说,“阿芯啊,你好好休息,阿姨去给你买点水果。”

我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们再也没来去,第二天早上,我悄悄离开了这座城市。

哦,对了,我说谎了,晓薇妈妈不是我初中老师,她是我的陪了我很久很久的乳母,因为爷爷答应每月给她一笔钱,所以我们一起住着。

3

我回到了学校,在附近租了个九十平小房子,没有开学的那段日子,我整天都待在那件小房子里,酗酒、抽烟,日夜颠倒,我把附近的外卖都尝了个遍,吃了吐,吐了拉,拉完睡,日子如此循环,却并不难过。

蚕蛹破茧需费一番苦功夫,我自此怀疑从前。治愈痛苦的方法从来不是遗忘,而是解决,而对于我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堕落,彻彻底底从泥里淌过,只要不止一个地方是脏的,我就不必过分苛求自己,折磨自己。

这种状况一直维系到开学。

黎姿偶尔会来看我,她嫌弃我的一切,却又包容我的一切,开学的时候,她来找过我一次,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女人的话题总是离不了男人。

她又交了个男朋友,爱的死去活来,她总是这样,爱的快,丢的也快,倒也是潇洒,我好笑的盯着她,身体吃得消吗?

黎姿白了我一眼,“吃不消就换个男人,话说,你最近怎么样,还单着?要不给你介绍个对象?你还认识。沈运,酒吧里你说的那个精明的男人,他上次还夸你来着。”

“嗯?”

黎姿想了想,摆了摆手,“忘了,反正他还蛮喜欢你的。想跟你进一步发展,还问我你联系方式。”

我心一动,半开玩笑地问,“什么时候的事,觉得我交不起学费,想来包养我?”

黎姿那双大眼灵动的眨巴着,“不愧是你杨芯,脑子够快。”

“你们很熟?”

“不不不,我哥和他熟,说起来”黎姿停顿了一会儿,不怀好意地看着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本领,那可是沈运,大学毕业出来后白手起家,身边近千万的王老五。”

看起来条件还不错,我点了点头,从冰箱拿了一瓶可乐“他不缺女人吧。”

“缺,又不缺”黎姿惋惜地摇头,“他老婆是个厉害角色,当时在学校也不知怎么地,看上沈运这个穷小子,他那时候还蛮穷的,那时候还不是他女朋友,天天死缠烂打要和他在一起,不过眼光确实不错,现在每天烦恼的事就是怎么让那张快三十岁的脸看起来像十八岁。”

我打了个嗝,老婆都三十了,沈运估计也差不多三十岁,黄金时期,“他有几个女朋友”我转头看她。

“一个也没有”黎姿愣了一下,随之大笑,“不是吧杨芯,你不会真想…”

“嗯”

“诶,不是,你不是最讨厌这种有钱人”黎姿戏谑地看着我,“再说了,沈运也只是随口一提,话说上次一起喝酒的时候那个陈晓薇也在,说实话,这个小姑娘还蛮放的开,长的那么清纯,我哥。”她边说边看我的脸色,她有点不安,结束了这个话题,“得了得了,沈运还蛮喜欢你的,说实话,认识这么多年,我难得从他口中听到一句夸女人的话。”

我打了个哈欠,并不打算让她混过去,装作不经意地提问,“陈晓薇?哦,你哥打算什么时候娶她?”

“你不知道?他和陈晓薇已经见过家长了,她爸妈还特满意来着。”

我皱眉,“见家长,你哥那种人看起来不像是舍得结婚的人物?”

黎姿脸色有些不好看,拳头轻轻砸了砸我胸口,“喂,够了啊,适可而止。”她喝了口水,气定神闲地往下说,“说是怀孕了,又不肯打胎,我哥为了不闹大呗,见的哪是我爸妈,还不是随便找人就忽悠过去了,我爸妈你也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陈晓薇的,门不当户不对的,再说我哥也是玩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恐怖陈晓薇也是想有个筹码吧,小丫头还太嫩,也不想想,我哥的孩子要是都生下来现在估计有一只足球队那么多了。”

我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孩子没打吧?”

“还没,不过也快了。”

“什么意思?”

黎姿表情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咳咳,我哥不知道从哪听说的,孕期同房容易流产,这不,”

“一直没歇停过?”

“黎平方那头种马。”

我愣了一下,面不改色地把书翻了一页,“怎么不去打胎。”

“提过,陈晓薇不愿意呗。”

“哦”关于她的事,我不想再多提。我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冷血的小姑娘,嗜血而不动声色。

我闷哼一声,戳了戳她,“联系方式”

“啥”

“你给我介绍的”

“不是吧刘芯你特么这么缺钱……”

“你不缺?”

黎姿撇了撇嘴,“不缺。”

我白了她一眼。

“不信,走,姐带你开房去。”

“干嘛?改性取向了?还是垂涎我的美色。”

黎姿嫌弃的摸了摸粗糙的沙发,是的,这个位于郊区的房间的确过于老旧了些,可耐不住它租金便宜啊。

坐着她的奥迪A3,躺在她订的总统套房,我不禁感慨,有钱真好。

就着落地窗外的繁华,我们喝了一晚的酒。

我突然庆幸自己有个做模特的母亲,黎姿的母亲是我妈的师妹,经常受到我妈的照顾,等我妈退出后,黎姿的母亲接了班,而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维系至今,时不时就约着一起出去聚餐。

第二天早上黎姿就走了,早上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她给我支付宝转了二十万。

微信弹出一条信息,是她的,“服务不错,下次还找你。”

心中淌过一阵暖流,被偏爱的感觉真好。

我没有主动联系沈运,他也没有联系我,也许就像黎姿说的那样,一个是随便听听,一个随便说说。

最近有几件很让我头疼的事,其一,我大四了,这意味着我得开始学会挣钱;第二,交给导师的毕业论文总是通不过;第三,我脸上的青春痘又多了。

我看了看镜子,其实自己不算难看,匀称的身材,该胖的地方不瘦,小巧的鼻子,只是表情太过清冷,我勉强扯起嘴角,笑容太过僵硬。

去医院走了一圈,却最终来到了妇科,医生是个男的,架着一副金边眼镜,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凑近我的脸看了看,斩钉截铁地诊断我是内分泌失调引起的大面积长痘痘。“有男朋友吗?”

“没有。”

“这样,我给你开一点清热解毒的药,你回去多喝水,清淡饮食,不要熬夜,养着就好了。”

我半天没答话,这个脸和声音实在太熟悉,我试探着问,“你是梁书学长吗?”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有些疑惑,“嗯,请问你是?”

我有些尴尬,“刘芯”

他眯着眼睛,似乎回忆起什么,“哦~你都长这么高了呀!”

“我以前很矮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窗外灯火马龙,人来人往,这个鲜活的大都市对所有都充满无限宽容。

梁书是我大学学长,专业是心理学。他大学的时候是院草,又是专业第一,所以经常跟着老师在心理室学习,也因为他,心理咨询室的女患者比往年多了一倍。

他提议请我吃西餐,我摇了摇头,说想吃点带汤水的,我这人天生缺水。

他便径直带我走进他常去的那家面馆,“这家还不错,你想吃什么?”

“都行,你随便点。”

“一碗猪脚面,一碗牛肉面。多加香菜,不要葱花”我心中一热,果然,他还记得。

老板爽朗的回应,“好嘞,两位里面请坐。”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神灼热又狂烈,干咳几声,缓缓问道。

“你怎么从医了”

梁书温和地笑了笑,“我当时心态实在不适合继续进修心理学,考研的时候就跨了专业,这不,一跨就成了妇产科大夫,你呢,也快毕业了,想好实习工作了吗?。”

我摇摇头,苦笑,“光是论文就把我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哪还有心思去想实习工作。,倒是你,最近工作还顺心吗。”

“还行,就是枯燥了些,几年不见,物是人非了,阿芯你也越来越漂亮了。”

老板速度极快,趁着说话的空隙,已经把面端上来了,“待会儿说,先吃,面凉了就不香了。”我说。

面汤的热气薰糊了梁书的镜片,我停止了吃面的动作,自然而然地伸手想去擦掉那层雾气,却忍住了,心中有些落寞。周围的客人来来往往,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向来就不善言辞,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更加是不知所措,学长眉目依旧俊朗,笑起来脸有两个小酒窝,穿了一件黑色卫衣,白色运动裤,暖洋洋的灯光衬得他帅气逼人。

十七岁的年纪,青涩懵懂,我很明确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要的是无止境的偏爱,可我却习惯地把所有人拒之门外,让生人难以靠近。

结账之后,梁书回去开车过来,我站在街旁等他,街上人来人往,我像是抓住了救命草的幽魂,不会再想以前那样感到迷茫。

我坐在副驾驶上,无聊的看向窗外,学长叫了我一声,我看着他,眨巴着眼睛,“嗯!”

也许是这样的姿态太蠢,梁书不禁轻笑出了声,“和你说个秘密。”

“嗯,你说。”

“我还是很喜欢你。”

我继续打着哈哈,“怎么啦,家里催婚?”

“没有。”

“既然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不来找我,还是说,学长刚刚分手?”我半开玩笑地调侃他。

他把车停在路边,侧身看我,漆黑的眸子里满是落寞,“我无数次点开你的微信头像,可是什么也看不了,你把我拉黑了,你知道的,我太难喜欢一个人,光是你,就让我喜欢了整整四年,如果今天没有碰到你,我们还会继续错过,可是我不像以前那样不懂事,我要是去纠缠你只会让你觉得厌烦。我刚刚想要忘记你,我以为我已经不喜欢了,可是你就出现了,我突然发现,我输的一塌糊涂,我放不下你。”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直被动地点头,“嗯嗯嗯”

他好笑的看着我,调侃,“怎么了,被人偷偷喜欢这么久,没有获奖感言?”

“不是,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梁书的手突然搭了上来轻捂住我嘴唇,我一哆嗦,想要躲开,却撞进他的怀抱。

“其实,我们可以试一下的。”半昏半亮的路灯透过车窗打在他的脸上,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投射出一圈阴影…

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

“试什么?”

“试一下恋爱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不断的躲避他的目光,终于开口,“对不起,可我还是忘不了…”

“别说了”他解开安全带,俯身撑在我身体两侧,声音嘶哑,言语间满是压抑,“你知道我不介意那层膜的。”

可是我忘不了那天晚上的疼痛,也忘不了自己早已不洁,忘不了那种无力和羞愧。

他就这样抱了我很久,我被压的有点喘不过气,只能用力地用嘴呼吸,夜幕降临,周围静悄悄的,车子早已熄火。我这不经意的举动此时显得格外暧昧,像是刺激到了身上的人,我感觉到他的身体突然绷紧,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蹭的耳边湿湿热热的,有些不舒服,我动了动手,想找个合适的姿势,他突然抓住我乱动的手臂,声音忍耐而低沉,“阿芯”

“嗯?”我擡起头,呆板地看着他,“怎么啦?”

他没有答话,又唤了一遍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克制“可以吗?”

即便隔了衣服,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脑子里突然一片混乱,痴痴地看着他,“什么…”这两个软绵绵的字似乎带有一种无形的魔力,燃烧了他的欲望,他顿了顿,眼睛不再清澈,逐渐泛起混浊。

我的耳边湿热,“我想要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这种不知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我被撩的心慌意乱,再难克制,细碎地嗯了一声。

不等我再做回应,他欺身而上,他的吻,霸道而又绵长,温热湿润的气息把我层层包裹住,舌头间的相互缠绕催发更多的渴望,一直往下,胸前一凉,全身酥软的我打了个哆嗦,突然用力推开他,他正在情欲之间挣扎,难免没了戒心,被我这一推,有些懊恼。

“硌得慌”我红着脸解释,瘫倒在座椅上,他闭上眼睛缓了几秒,对着我笑了笑,“阿芯,我好开心。”

我笑着点了点头,梁书是唯一一个不介意我的人,或许,和他在一起会很幸福的吧。

车速很快,梁书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我,我坐在里面很是很安心。

终于到了,梁书有些激动,连吻带抱地带我进入他的房间,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地进行,好像本就该这样,我有些不安,心中开始警惕起来,阻止了他的动作,认真的问他,“你干嘛?”

梁书理解了我的意思,脸一下子红了,抓了抓头,“睡觉呀,你不睡觉吗…。”他有些委屈的看着我,“那好吧,我睡沙发也行。”

我被逗笑了,“没有,只是觉得你有点过分熟练。”

他的眼神闪躲了几下,“只是有点情难自禁,阿芯,你不喜欢我这样吗,对不起。”

“睡觉吧”我说。

“嗯”天已经完全暗了,我能清晰地听见他的喘气声,我主动送上前去,一番折腾,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反感和厌恶,没有第一次的生疏和乱闯乱撞,梁书的动作很温柔,事后,他趴在我身上喘气,邀功般问我体验感,坏笑着,“怎么样,不虚吧。”

我打开熄屏的手机,已经凌晨两点,心中暗自思忖,想开口却发觉全身无力,只是软绵绵地往他怀里钻,嘟囔,“好累啊”,他把全身酸痛的我抱去浴室清理身体。

我终于在截止日期之前搞定了论文,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毕业了,一种空虚感和危机感填满了我的身躯。

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的脱胎换骨,把大学这个整容院诠释的透透彻彻,也许我就是那个最失败的产物,无论如何,手术费倒是交齐了。我把自己的小房子退了,因为梁书要我搬去他家里,我自然是欣然同意,我成年后,母亲时常与我联系,她是个时髦的女人,一身讲究的搭配,她会给我一些小钱,有时三五千,有时三五万,少归少,但我仍旧照收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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