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憶槐花香

暮春淺夏, 又到了槐樹花開的時節。

草木有心,皆各具情態,各有姿容:

白楊枝丫蔥蘢,在風中搖曳,總能先聲奪人;

垂柳姿態婀娜,於堤壩映水,最令人側目;

而略顯呆板的椿樹、榆樹,也會在春天裏生髮出獨特的魅力,香椿芽的紅潤,榆錢的小巧,總會勾出脣齒生香的誘惑,那香椿餅、榆錢飯是一年一度的天然饋贈!

槐樹的美好時光自然是花開時節,總讓人駐足凝望,欲罷不能。

“槐樹開花,十里飄香。”小時候,在老家沒有見過丁香,只知道槐花香是最纏綿的,那甜絲絲的花香,會在你停留的某個瞬間,行走的某個街角,隨風而來,一下子沁滿身心,情不自禁地四下張望,尋找那香的來處。

那日在窗邊小立,一陣槐香隨風而來,舉目望去,一株參天大樹,深色的樹幹粗糙皸裂,葉片很小,顏色也淺淡,並無過多美感。只有那串串白色花蕾掛滿枝頭時,風搖曳着風鈴一樣的串串槐花,才終於肆意地展現了它們的最美年華。槐花歡騰着,韻出一個色味兒俱全的世界。

我久久看着,驀然間,曾經在槐樹林裏“溫習功課”的那段美好時光,又一次浮現在眼前。

讀小學六年級時,那座鄉村中心小學在幾個村子的交界的一片田地邊,學校對面是一片槐樹林。當時是小學快要畢業的時候,那時的小升初是極爲鄭重其事的,雖然最終都會到那所鎮中學去讀書,但我們也極其認真的學習,渴望一個升學的好成績,而且學校的老師也非常重視畢業班的成績,不敢怠慢。

記得那應該也是四五月份,槐樹開花的時節,在數學老師一番題海大戰之後,語文課上的我們已經兩眼無神,一臉疲憊。語文老師是一個愛吸菸的中年男老師,他看着無精打采的我們,一臉無奈,竟然自作主張把我們帶到了開滿鮮花的槐樹林裏複習功課。

現在還依稀記得同學們拿着書或者筆記本,三三兩兩坐在槐樹蔭下的情景:頭上槐花飄香,腳下青草茵茵,同學們有的摳着土,有的搓着草葉子,都嘟嘟囔囔地揹着課文筆記,都是那麼心無旁騖。

但小孩的心無旁騖是短暫的,過了不一會兒,我們就三五成羣地玩兒起來。槐樹林都是小槐樹,槐樹枝丫是帶刺的,我們彎着腰,蹲着身子,聊天、玩耍、嬉鬧。

那天在槐樹林裏溫習的功課早已不記得了,但我卻依然記着語文老師吸着煙坐在槐樹林旁的草地上,微笑着看着我們的神態,我依然記得揪下一朵小槐米,吸允花蕊的清甜,我依然記得和最好的朋友說悄悄話的情景,還有那件被槐樹枝上的小刺勾出的一個個線套的裙子,以及那天塞滿書包的槐花。

歲月流轉,當我領着那些被槐花香吸引,趴在窗前尋找花樹的孩子們四處張望時,也滿心希望,在將來的某個時候,當他們聞到槐香四溢時,也能記起這個歡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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