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花剌子模信使”問題,我被我爹揍成了“沉默的大多數”

文 | 北極熊

同樣都是王小波的雜文集,與《我的精神家園》相比,我還是更喜歡《沉默的大多數》。

這本書雖然算不上字字珠璣,但大家都看得出來,小波寫得更直擊痛處一些。

痛處是什麼?是已經存在的問題,病竈就在那裏,即使沒有任何人說出來,它也會令人感冒、發燒,甚至流膿壞死,影響一個人的健康。

《沉默的大多數》裏有一篇文章,名字叫“花剌子模信使問題”,講的是中亞有個古國叫花剌子模,是不是特別拗口?沒錯,這個國家的規矩也同樣讓人匪夷所思。

我們都知道古代的通訊技術不發達,所以花剌子模國有信使,但這個國家的信使很難做:凡是帶回來好消息的信使,就會加官進爵;凡是帶來壞消息的信使,就會被送去喂老虎。

這個規矩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發生的一件事情。小學六年我的父親對我一直非常嚴厲,一直把我當清華北大的苗子來培養。

四年級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以後,我犯了愁,成績單上赫然寫着:語文88,數學81。

語文接近90分,勉強還能糊弄過去,可數學成績顯然沒有達到我父親的要求,於是我開始想歪點子。

當時,我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支筆,把數學的81改成了89,然後信心滿滿地回去拿給父親看。

現在想來,我一直都不是個善於撒謊的人,現在也沒改掉這個壞毛病——我拿來改分數的筆是黑色的墨水,而老師填成績單用的是藍黑色的筆跡。

結果可想而知,回家捱了一頓打。

後來我分析,也只有親爹對親兒子才這麼實誠——發現你撒了謊,就要懲罰你。換作其他的關係就不一定了,畢竟像花剌子模國那樣皆大歡喜多好呀。

不過,這個規矩後來被人利用了:將士在戰場上犯了錯和立了功,戰場上不處理,全部派去做信使,這些信使只許把實情說出來,便已經註定了自己的賞罰結果。

我們都知道,人是最會趨利避害的,這樣下去,肯定會造就一批不誠實的信使,明明前方打了敗仗,硬要說成是佔了幾座城池。

但是,同樣都是撒謊,結果卻不一樣。我撒謊的結果最多被我爹打一頓,若干年後我還得孝敬他,他還得給我買房子;而那些信使最後要跟着國王一起被送去喂老虎。

跟朋友相處也是一樣。

如果你面對的,是既沒本事又沒關係還沒錢財的“三無朋友”,那你儘可以暢所欲言。可如果你面對的是有錢有勢有地位的“三有”朋友,那就要掂量掂量,說了實話的後果。

最近幾天讀《蘇菲的世界》,感覺挺有意思,正好讀到“自然派哲學家”這一章節,講的是公元前的幾位權威“大哲”一直在爭論這世界是怎麼來的,最後一個叫德謨克利特的人終止了爭論。

他說:都別爭了,這世界是由原子構成的!

我中學化學成績就不好,也懶得去百度搜索德謨克利特的國籍,但我能肯定的是,他不是生在花剌子模國,要不然他不敢這麼造次。

要我說,這些名人之所以能出現在我們的課本上、學校的走廊上,是因爲他生對了時候。要把他跟戈培爾生在一個時代,沒準就天天搖着納粹旗在大街上喊口號:

“去你妹的原子吧,等老子先填飽肚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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