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拐到河邊散步,老遠就看見欄杆邊一叢叢月季開得正好。
雖然月季花期長得離譜,可以開到11月底,大半年的樣子,但是,總感覺眼下這第一波綻放地最好看。不但顏色最嬌豔,還最熱鬧。
等到了真正的夏天,高溫豔陽下,花朵跟人一樣,好像沒什麼力氣。
不知道別人怎樣,我是一見到花就高興,就喜歡把它們拍下來。
在我之前,已經有兩個人在拍照,其中一位是七十歲左右的大媽。
我拍了一朵又拍一朵,拍了一簇又拍一簇,而她好像一直在拍同一朵,專注又認真。
不知爲什麼,這些花好像大都朝着河水那邊開,所以在我們這個方向就相當於花的背面,不容易找到最佳的角度。
大媽那一朵開得比較端正,我有點想換着拍一下,又不好意思打擾大媽。
繼續順着河邊走,又拍了很多張,雖然表面看來都差不多,這一朵和那一朵並沒有太大不同。
它們的不同只在於它們本來就不是同一朵,我們頭腦裏也不把它們當做同一朵。
所以,我們纔會在每年的各各時節,都盼着這樣那樣的花開,並不因爲已經見了很多次而厭煩。
想來也很幸運,一年一年地,總有各種花陪我們走過。就這樣變老也不錯。
又想到那位大媽,真是很羨慕她,一直有一顆愛美懂美的心。
止庵在《惜別》一書中,提到母親很愛花,直到晚年還養了很多花,記錄了很多花,像是給她的那些花作“起居注”:
我買過一棵小小的茉莉,來時是雙瓣的,開完那些花,休整一段時間,變成單瓣的了,香味不那麼濃,真是怪哉。
我曾有一小盆仙客來是紫色的,天熱後葉子逐漸黃了,我都摘掉,我希望葉子別全黃了,那到冬天就完了。結果是又長出點小葉子,還開了一朵小小的花,真希奇。但此花已變色,由紫變紅了。只要它不死,開什麼色的花都可以啊。
朋友送來的百合花香味膩人,我原來很喜歡這種花,花名又是Lily,與我的小名相同,但可憐水仙花開了多朵,香氣卻被壓得一點聞不到了。屋裏還是熱,開不到春節了。
本來能重開花已屬不易,沒想到老氣橫秋的蝴蝶蘭再種後能開五盆花,而且開的花多經久不敗,很是意外,我也就稀罕它們了。
……
特別想多摘錄幾段。喜歡止庵母親的文字,活潑可愛,充滿活力,根本不像老年人。
能有這樣的精神和心境,大概一定程度上也得益無那些花花草草吧。正如她所說:
我每天澆澆弄弄我的花,看見滿陽臺綠意叢叢,夾着幾朵開花的花,感到很滿足。
花木是我的無聲的伴侶,我對它們充滿了愛,我對它們盡心,它們也會給我回報。
今天看到一位音樂家說的話,很有觸動。他相信一個人可以沒有老的時候,即便年紀很大了,大到走不動路,但是不老。
我想這裏所說的不老,更多地是指精神,是指心態。假如能保有精神和心態的年輕,那就是真的年輕吧。
那樣的人,一定喜歡花,也大概能從心裏開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