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裏的一盞燈

自從孩子上了初中,週末閒暇時間越來越少,做不完的作業、補不完的課,雖距孃家只有50公里,也不能想回就回,只能計劃着抽空往回跑,“五一”假期,扔下老公和女兒,忙裏偷閒我又回了一趟孃家,並住了一晚。

孃家在農村,那裏空氣清新,寬宅大院,每次回家都覺得特別放鬆,睡覺也格外香甜。但是我天生怕黑,自從20多年前奶奶去世後,怕黑的感覺更加強烈,雖然晚上天空像幕布,滿天的星星在眨着眼睛,很美很美,但我仍然害怕。

老家的廁所在院子的西南角,所以每次晚上上廁所成了我最發愁的事情,每次走出家門,我的腦海裏就會浮現出奶奶去世後停在院子裏的棺材,忍不住渾身起雞皮疙瘩。於是晚上去廁所,我會拉上媽媽給我作伴,媽媽總會數落我,在自己家有什麼可害怕的,還讓她在外面等着!那時我總會撒着嬌,告訴媽媽只想和她多說會兒話,媽媽表示不能理解。

每當孩子們回老媽家時,晚上她們照常自己出去,甚至都不開院燈,而我怎麼也無法像她們那樣從容,不好意思再找人搭伴時,硬着頭皮自己出去,當然是把能開的燈都打開,孩子們笑我是“膽小鬼”。

小的時候,家家都困難,院子裏根本不安燈,後來慢慢安上了瓦數很低的燈泡,到現在已是很亮很亮的白熾燈,一打開,整個院子猶如白晝。時間長了,爸媽好像發現了我怕黑這個祕密,每次我一出去,老爸總會說把院燈打開,媽媽也會試探地問我是否用她陪着,偶爾我會故作輕鬆說“不用”。

院燈打開,但角落裏還會有一些陰影,每當我蹲下時,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總會蹦出來,把自己嚇得恨不得馬上起來,強忍着起來的衝動,方便後,馬上提起褲子急匆匆往家跑,一刻也不耽擱,生怕被什麼拽住,回到家,不由鬆口氣,如釋重負。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種恐懼感一直伴隨着我,直到今年“五一”,其實我也曾想讓老爸在廁所旁邊安一盞燈,這樣也許我就不會害怕了,但想到還需要重新拉線,比較麻煩,再說家人們出去甚至都不用開燈,我這個要求是不有點矯情,於是作罷。

今年“五一”回家,晚上去廁所時照樣叫上老媽,依然開了院燈,進了廁所,“咦!怎麼裏面不黑了?”我忍不住問。“亮了吧?”媽媽得意地問,並讓我擡頭看。

擡起頭,發現廁所旁邊的一根柱子上掛着一盞四方的白色小燈,不是很亮,但足以照亮廁所這塊方寸之地。此時媽媽的話匣子又打開了:這個燈是太陽能的,不用電,只要白天有太陽,晚上就可以亮,看你們回來上廁所害怕,就掛在了這裏……媽媽自顧說着,我看着那盞燈,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在家就在,我們不管多大,在父母心裏永遠都是孩子,做什麼都想着孩子。那一刻,我對黑暗的恐懼馬上消失,也不再害怕,因爲那盞燈,更因爲父母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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