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情


                                                            【一】


相國府的後花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有了一株桂花樹,它安靜地在花園偏僻的一角自然地生長着,因爲不是名貴的品種,再加上又不是主人養育的,所以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這株桂花卻旺盛地生長着,安然地花開花落。

某年,相國府年輕的相爺迎娶了夫人銀杏,銀杏夫人的到來很快就接手管理相府的一切,她的品行得到了老夫人的肯定,銀杏少夫人不僅把相府的一切都打理得妥妥當當,還陸續爲相府添了三位小姐四位公子,這讓老夫人樂開了花。

美中不足的是七公子自從生下來之後一直體弱多病,熬藥的藥罐就沒有停過熬藥,這讓銀杏夫人逐漸失去了耐心,幸而老夫人疼愛七公子,在七公子浩然五歲時就讓他獨自搬到一個庭院住,銀杏夫人也爲他安排了專門侍候的下人,還有專門爲他治病的醫師,一切安排好了之後就甚少去照顧探望浩然了。

浩然每天都是孤獨的躺在牀上,默默的看着下人忙碌着,下人因爲怕他的身體連累他們受罰,平時都不讓他下牀,更不要說讓他走出房門到花園玩,每個下人只是專心忙碌屬於自己的工作,根本就不想理會這個病奄奄不受少夫人重視的公子,除了偶爾老夫人過來看望之外,浩然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浩然的這一切讓專門幫他治療的張醫師看着十分心疼,才五六歲的小孩,在他的周圍看不到一絲絲生機,都是死氣沉沉的,看着他孤零零的樣子,張醫師十分同情他,之後他再來幫浩然診治時總是把自己三歲的女兒小嫣帶來,希望可以緩解一下浩然的心情。

小嫣第一次隨着父親來時對這個大宅充滿了恐懼,她一直躲在父親的身後,緊緊的拉着父親的衣服,不敢鬆開。當父親帶她到了浩然的庭院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比自己家門前的院子還要簡陋,稀稀疏疏的一些植物,最引人注目的只有一棵老槐樹和遠處角落的一棵桂花樹。

這讓小嫣小小的腦袋想不通:爲什麼和父親剛剛走入這個大門之前是完全不一樣的,前面是錯落有致、佈局分明,所有的植物都是鬱鬱蔥蔥、千姿百態的,一旦到了這裏讓人覺得荒涼?

小嫣更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哥哥會病奄奄的躺在牀上?小嫣見自己的父親認真的幫哥哥把脈診治着,不敢打斷父親,躲在父親身後探出個腦袋好奇地看着浩然,第一次小嫣只是好奇的看着,並沒有和浩然說話。

回到家小嫣才詳細詢問自己的父親關於浩然的事,小嫣覺得這個小哥哥總是躺在牀上太可憐了,小嫣抱着父親說:“小哥哥好可憐,父親,以後我陪你去幫哥哥看病,這樣我可以陪着哥哥玩。”張醫師寵愛地摸摸女兒的頭,說:“我的小姑娘真棒,太好了,這樣浩然哥哥就有夥伴了。”

張醫師每次幫浩然診治都會讓女兒陪陪浩然,自己親自去幫浩然熬藥。自從小嫣答應了父親來和浩然做好朋友,總是開心的描述着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給浩然聽,浩然總是津津有味的聽着,浩然有了小嫣開心了不少。

小嫣與浩然就這樣慢慢的長大,自從有了小嫣的陪伴,浩然慢慢的不再總是躺在牀上,慢慢的會跟着小嫣來到花園,先是看着小嫣種些小花小草,然後也會自己動手種花,浩然慢慢的變得開朗了。

銀杏夫人知道了浩然逐漸健康,開心地給了張醫師很多獎賞,還叫浩然搬回大宅住,但浩然說還需要調理,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清靜,銀杏夫人太忙了,只好由着浩然。

浩然住的小院這些年和小嫣一起種的一些花花草草,雖然都是普普通通的品種,但在兩個人的努力下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景象,別有一番天地,絲毫不比前面大院的名貴植物差,對於小孩來說只要是自己親自栽種的就是最好的,兩個人最愛在花園裏玩耍了。



                                                              【二】


在浩然十歲時,小嫣在花園忙碌時發現了一道可以直接通往外面街道的小門,這讓小嫣歡喜雀躍,她禁不住拉着浩然來。

“浩哥哥,你快看,這扇門是通往外面街道的,以後我可以走這裏來找你玩了,或者我們可以去外面玩,你就不用整天悶在這裏了。”小嫣興奮的說着,相國府前院裏的下人們讓她害怕讓她不自在,每次來都是緊張的揪着父親的後衣角。

浩然看着這扇門,卻有點膽怯,他連自己的家都從來沒有走完過,一直都是在這個院子裏生活,別說是外面的世界了,不禁有點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小嫣看出了浩然的心思,不禁心疼起來,連忙說:“當然,現在先是我從這扇門來找你玩,記得我敲門你要來開門哦。”

浩然重重的點點頭,爲自己的懦弱不安起來,心裏暗暗下決心:“我一定要出去看看。”從這之後每次小嫣來找浩然玩都是從這扇小門出入了。

直到浩然十二歲,張醫師看着浩然的身體已經好了,只是比同齡的差一些,就不再常常來了,隔段時間讓浩然服一些藥調理一下,而浩然覺得自己完全好了。

這一天浩然早早的穿好衣服帶好銀兩,等着小嫣來帶他溜出去玩,去看看他從來不知道的世界。

小嫣來了後,欣然答應了浩然,在她眼中浩然不應該這樣關着的,他只是體弱多病一點,小嫣不明白爲什麼浩然要被隔離着,但她也擔心浩然,只答應玩一下就馬上回來。

走出小門的浩然頃刻間把小嘴張得大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熱鬧的情景讓浩然覺得太不真實了,彷彿走進了另一個時空,小嫣緊張的拉着浩然的手,生怕浩然不舒服。

逛了一小會,小嫣帶着浩然吃了碗甜甜的豆腐花就回來了,回到浩然的花園,小嫣緊張的詢問浩然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擡頭看見興奮的浩然,看着精神煥發的他,小嫣放心地回家了,並一再叮囑浩然要早點休息,浩然聽話的點點頭,目送着小嫣離去。

浩然一個人在花園裏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回味着出了那道小門之外的世界。

第二天早早起牀的浩然在花園裏對着桂花樹發呆,依然在興奮的想着昨天出門的種種,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人,看見了從來沒有見過的五花八門的各種小商品、各種小喫,在他心裏太震撼了,太刺激了。

想着想着不禁自憐自艾起來,自己都十二歲了,連自己家的前院都沒去過,來來去去就接觸過三五下人然後就是小嫣父女倆,自己完全像個多餘的人一樣在這院子裏生活着,再想起街上的行人的笑容,讓浩然久久不能平靜……



                                                          【三】

從那以後浩然常常和小嫣偷偷的跑出去玩,逐漸的兩個人都忘了浩然的身體,都以爲全好了,在外面玩的時間逐漸增加了。

這一天,是小嫣的生日,十一歲了,浩然和小嫣決定去城郊的隱山寺摘些桃花然後再回城裏玩,城郊離相國府有點遠,所以凌晨浩然就和小嫣出發了。

恰好這一天,懵懵懂懂的桂花樹精靈剛成人形,看見浩然偷偷從小門出發後,桂花樹精靈“木樨”伸了伸懶腰,不熟練地從自己的樹身上摔下來,木樨摸了摸摔疼的屁股,左看看右瞄瞄,吐了吐舌頭,慶幸自己的這樣現身沒有人看見。

木樨拍了拍自己的身體及衣服,然後打量着花草的品種一般但充滿生機的花園,又好奇地走進房間裏,在一個裝着清水的盆子裏看見了自己的模樣,好奇地用手摸着自己的頭髮、眼睛、鼻子、臉頰……嘴裏不時“呵呵……”地笑着。

木樨發現了在桌子上發出香味的點心,自然地塞進嘴裏,然後無法自拔地喫個不停,因爲沒有人打擾她,她便自娛自樂地在院子裏玩着、看着,終於累了,跳上屋頂曬着太陽,睡着了。

浩然和小嫣開心地在清晨清靜少行人的街道上跑着,像脫了繮繩的野馬一樣,快樂地打鬧着,浩然感受着平常人家的孩子們之間的嬉笑打鬧,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

差不多十點多才到隱山寺,兩個人又餓又渴,在山腳下找了個攤檔大口大口地喝水,喫着好喫的雲吞,喫飽休息夠了才上山在寺邊的桃樹上摘些桃花,浩然第一次看見桃花,由衷的說:“哇,好美,如果可以種在我的院子裏就好了。”

看着浩然的癡迷模樣,小嫣被逗樂了,摘了幾支桃花枝遞給浩然,說:“浩然哥,給你,這樣帶回去種在地裏就可以了。”

“真的嗎?這樣就可以種活了嗎?”浩然又開心又不敢相信地說着。

等小嫣摘了一大束桃花休息一下就往回走,畢竟兩個孩子從來沒有來過那麼遠,擔心天黑前趕不回相國府就慘了。

嘴裏說着擔心,但兩個人拿着花還是邊玩邊往回走,到了城裏已經是傍晚了,浩然提議兩個人先去找喫的喫飽後再回家,小嫣看着有點臉色發白的浩然,覺得他要休息一下,就同意了喫完飯再回去。

浩然知道今天是小嫣的生日,知道小嫣的父母做了好喫的等着小嫣回去慶祝,但這些年如果沒有小嫣的陪伴,浩然覺得自己早就支持不了,所以很想今天好好陪着小嫣,而讓她喫頓好的是浩然小小的腦袋能想到的方法,所以兩個人決定找最吸引小嫣的店。

傍晚的街道熱鬧非凡,兩個人很快就找到了最吸引他們的香味,喫飽喝足後滿意的緩緩向相國府的後門走着。

走着走着忽然浩然一個踉蹌,然後用手扶了扶頭,剛想對小嫣說:“我頭好暈……”還沒說完就昏倒在地,臉色青紫昏死過去,小嫣“啊……”的一聲,只來得及托住浩然的頭。

小嫣嚇得哭着、喊着:“浩然哥……浩然哥……”

恐懼哀傷的叫聲哭聲驚動了離他們不遠處走來的一輛轎子,轎子裏的人聽見好象有人哭着喊“浩然”,疑惑了一下,轎子就掉轉頭往哭叫聲方向走去,從轎子裏走出一位貴婦人——銀杏夫人。

銀杏夫人在侍從的攙扶中來到了衆人圍觀的地方,銀杏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昏死的人——不可能在街上出現的小兒子,立即命令侍從捉住小嫣,又命令另一個侍從立即去請御醫,銀杏夫人不敢耽誤命令侍女抱起浩然飛速回轎回府。

回到浩然的庭院,銀杏夫人惡狠狠的盯了一下小嫣,命令下人把小嫣拖出花園綁緊鞭打,咬牙切齒對小嫣說:“如果浩然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讓你死無全屍。”

下人開始用鞭抽打着小嫣,而小嫣滿臉痛苦自責擔心地看着衆人進出浩然的房間,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銀杏夫人擔心着浩然,見御醫來了立即跟隨進去,不久後雙眼流淚出來,狠狠地交代下人看管好小嫣就匆忙離開了。

小嫣奄奄一息地盯着浩然的房間,下人不再打小嫣了,聽從銀杏夫人吩咐只留下一個人看管,其他的人立即加入了房間裏的工作,此刻的小嫣痛昏了過去。



                                                            【四】

在屋頂睡覺的木樨被陣陣嘈雜的聲音吵醒了,睜開了矇朧未醒的雙眼趴在屋頂向下看,看見了綁在樹樁上昏了過去的小嫣,木樨好奇的歪着腦袋,心裏想:“爲什麼這個小女孩渾身紅紅的站着睡覺?”

看了片刻,耐不住好奇心,輕輕一躍站在了小嫣的面前,仔細觀察着小嫣。

過了好一會兒,昏迷的小嫣痛醒了,擔心的睜開眼睛,發現一個小辮子女孩正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小嫣顧不得這些,劇烈的疼痛讓小嫣呻吟了起來,嘴裏艱難斷續的叫着“木樨……木樨……”眼睛喫力地朝着桂花樹方向看去。

木樨不明所以地盯着眼前這個小女孩,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艱難的叫着自己,又費勁地看着自己的本樹?

小嫣好像記起了什麼,看着眼前的小姐姐,艱難的說:“姐姐……可以幫幫忙嗎?……求你了……救他……救他……木樨……木……”話還沒有說完,小嫣就閉上了雙眼,眼角還留着眼淚,小嫣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木樨好象明白了這個小女孩的意思,看着已經不會動了的小女孩,深切明白這個小女孩要自己救屋裏的人,但不知道小女孩口裏眼中的木樨是什麼意思?自己該如何去救?



                                                              【五】

木樨決定先試試用自己的花煮水給浩然喝,反正屋裏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而且他們是看不見的,都在忙碌着,沒有人敢在此刻閒着,木樨端着桂花水喂浩然喝,毫無反應;決定用葉煮水,毫無反應;花和樹葉都快用光了,依然不見動靜,木樨不禁挫敗的坐在花園裏,看着自己的樹幹發呆,嘴裏嘀咕着:“到底是什麼呢?難道是樹幹?”

不遠處的老槐樹靜靜地看着發生的這一切,忍不住拄着柺杖向木樨走來,對木樨說:“孩子,你真的一定要救屋裏的那個男孩嗎?哪怕要了你的命你也要救嗎?”

木樨覺得老槐樹爺爺一定是知道辦法的,不禁開心地對老槐樹說:“老爺爺,您知道方法的?對嗎?請您快快告訴我吧,我答應了小嫣一定要救他的,我不能食言啊。”

看着木樨誠懇的雙眼,老槐樹爺爺沒有辦法拒絕她,慈祥地說:“小嫣是說你的樹幹裏的汁液,也就是你的血可以救浩然……”

不等老槐樹說完,木樨就飛快地向自己的樹幹走去,揮刀砍向樹幹,汁液順勢流出,木樨顧不得自己的身體同時疼痛流血,立即用碗裝好汁液,捧去灌入浩然口中喂下,然後在一邊靜靜地觀察着浩然的反應。

汁液順着喉嚨很快進入到浩然的體內,不一會兒浩然突然抽搐一下,然後開始劇烈地嘔吐,一口口吐出來的都是濃黑色的淤血,木樨知道老槐樹爺爺說對了,滿心歡喜的木樨又回到樹幹上,她稍微休息一下又繼續用刀割樹幹,汁液又源源不斷流下來,木樨又端着汁液輕輕托起浩然的頭喂下去。

一次,兩次,三次……終於木樨慢慢的覺得自己好像被綁在地上一樣,奄奄一息渾身難受,老槐樹爺爺適時地來到木樨身邊。

慈愛地對木樨說:“孩子,不要再餵了,再割你就沒命了,可以了,好嗎?”

木樨虛弱的對老槐樹爺爺說:“我答應了小嫣的,我不能半途而廢啊,一定要醫好他,老槐樹爺爺,我好睏了,我想睡一下,可以請您幫我送去給浩然喝下嗎?”

老槐樹爺爺說:“你先答應我,可以現在給我你的一束頭髮嗎?”木樨毫不猶豫的遞給了老槐樹爺爺一束自己的頭髮。

老槐樹爺爺轉身回到自己的樹幹,細心地把木樨的頭髮放在自己的樹幹裏,然後回來幫木樨端着木樨最後的汁液送去給浩然。

老槐樹爺爺喂完浩然,再仔細觀看浩然,聽到了均勻有力的呼吸聲後,才安心地回到花園,此時木樨已經不見了,剛勁有力的桂花樹此刻枯乾蠟黃地倒在地上,老槐樹爺爺雙眼溼潤顫顫巍巍地回到了自己的樹下隱入自己的樹幹裏。

微風適時地出現,緩緩的吹着,老槐樹隨風擺動着、飄動着,葉子發出“嗚……嗚……”哀鳴聲。

房間外忙碌着的御醫及下人們聽見屋裏的響聲,紛紛跑了進來,看着地面的一大灘烏黑的血跡,嚇作一團,誰都不敢出聲,靜靜地忙碌着,也有下人趕去通知銀杏夫人了,沒有人敢耽誤。

御醫無助但又不敢離開,不明白爲何昏死中的浩然會突然嘔吐,只能握着浩然的手號脈,心裏祈禱千萬不要這樣死去,很快的,浩然停止了嘔吐,並且臉色不再是黑紫色,只是蒼白無力的躺着,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呼吸逐漸均勻,御醫長長的呼了口氣,輕輕的讓浩然躺平,自己迅速走去桌前開方子讓下人立即去配藥。

這時銀杏夫人帶着侍女也趕到了,看着度過了危險期在熟睡的浩然,輕輕的擦了擦自己眼角不斷流下來的眼淚,靜靜地看着這個自己一直忽略無視的小兒,心裏十分愧疚難過,御醫這時上前示意銀杏夫人出房門告知浩然的情況。

得到御醫的親口保證浩然已經好了,之後只要注意調養就可以,銀杏夫人終於放下心來,再爲浩然加多了下人,並訓示下人一定要悉心細心照料就去忙了,相國府的事情容不得銀杏夫人不去打理。



                                                                【六】

浩然的身體一天天的好轉着,每當他詢問下人爲什麼不見張醫師和他的女兒來?下人總是躲躲閃閃不敢言語,一直照顧自己的福伯被他問多了,只是低聲說了句:“我的好少爺啊,你就不要再問我們了,等你完全好了就會知道的,現在我們誰都不敢違逆銀杏夫人的,那樣會要了我們的命,請少爺饒了我們吧!”

浩然聽後就不再問了,心想等自己養好身體可以偷偷溜出去找小嫣,浩然聽話的積極調養身體。

等他好了以後,還沒等他溜出去,走出房間門,眼前的花園景象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叫來福伯,福伯帶着他走到木樁前,告訴他他重病那晚小嫣被當場打死了。

悲痛不敢相信這一切的浩然木然地站着,心裏哀嚎:小嫣那晚才十一歲啊!自己卻害她連命都沒有了!

沉默少言臉色凝重的浩然並沒有哭鬧,每天總是站在曾經綁着小嫣的木樁旁哀傷的看着、站着,良久良久……

直到有天晚上,浩然不知道自己在樹樁旁站了多久,忽然身邊多了位白鬍子老爺爺。

老槐樹爺爺的手裏拿着一粒種子,站在浩然身邊,老槐樹爺爺開口對浩然說:“孩子,你不應該這樣,你的身體是兩個人爲之付出生命換來的,你該爲了她們珍而重之。”

浩然隨聲音擡起頭看了看眼前從來沒有見過的老爺爺,不解地看着,老槐樹爺爺慈祥的說:“孩子,小嫣是因爲你而被活活打死的,但你知不知道是誰救了你?”

老槐樹爺爺停了停接着說:“是受小嫣之託的木樨,一個剛剛修煉成人形的桂花樹精,你看見那棵枯死掉的桂花樹了嗎?她纔剛剛修煉成精,但爲了小嫣的囑託割完自己最後一滴汁液救你,就耗盡了自己的全部修行精氣,你不該辜負她們的犧牲成全,她們都爲了你而沒有了生命,你怎麼能天天在這裏自悲自嘆浪費時間呢?”

老槐樹語重心腸地看着浩然,然後遞給浩然自己手裏的種子,說:“這個是我爲木樨保存的,是木樨僅剩的一點靈氣,希望你能好好珍視它,不要枉費她爲了你的犧牲,你好好想想吧。”

說完老槐樹爺爺回到樹幹,留下浩然靜靜地沉思着,老槐樹相信浩然會找到答案的。

果然,凌晨時分,浩然緊握着種子回到了房間,簡單整理了一下行囊就毅然向小門走去。

浩然決定不再浪費自己生命裏的每分每秒,他要去拜師學藝,用自己的本領幫助別人,讓自己也可以有能力保護別人,造福人。

清淨無念系蒼生,

青山白雲常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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