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嗣同:骨子裏住着一位俠客,最終也成爲一位大俠。


如果歷史的車流抹去1898年的歷史,重新讓我們去審視一個人,那麼這個人如果一直沿着他的造詣走下去,他一定會成爲如魏晉名士一般灑脫不羈的人,也一定會成爲一名手握寶劍行俠仗義之人。

這個人就是譚嗣同,譚嗣同給世人的印象往往是——爲了民族大義而毅然就義的英雄。那句“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始,今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犧牲者,有之,請自嗣同始”以及“去留肝膽兩崑崙”的肺腑之言如今依然如在耳畔。

追根溯源,譚嗣同的就義之舉跟他的性格是分不開的。我們拋棄這個世紀名人的標籤,將他放在大衆的視角上去審視。你會發現,譚嗣同的性格與同時代的大衆存在根本區別,當時的中國民衆沉浸在無休無止地封建壓抑下,卻認爲理所應當。這種甘願被奴化的思想像瘟疫一般迅速地在同等地位的羣體間傳播,而他們的孩子也在這樣的環境和教化下耳濡目染。譚嗣同卻恰恰相反,他是遊離於大衆思想之外的覺醒者和叛逆者。


而當時大多數讀書人信奉科舉,更癡迷於八股取士之制。他們渴求通過這樣的途徑成爲封建社會的守墓人和攫取金錢和名利的跳板。譚嗣同卻十分鄙夷八股,倒是對舞刀弄槍頗感興趣。他常常和友人一起比武,特別是舞劍,對劍術的出招和實用性頗有研究;也喜歡騎馬,常常不厭其煩地跟其他善馭之士比賽。他結交的朋友也富有特點,雖有文士,卻都是胸懷抱負,有實幹精神和民族情懷的志士仁人,除此之外,他還廣結草莽英雄。

其中最爲著名的便是大刀王五,譚嗣同與之結交,一方面是因爲這個人實現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武功,另一方面這個人的行俠仗義與譚嗣同崇尚家國情懷的思想不謀而合。或許,知己的存在不在於其地位的高低,而在於彼此之間心意的相通。大刀王五身爲市井俠客,而譚嗣同心中住着一位大俠,忠肝義膽兩兩相會又怎能不碰觸熾烈的火焰呢?

如果說,在未結識大刀王五的時候,譚嗣同的俠義只停留在心中、思想裏,就如同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思想鬥爭一般無法落實到真實的行動上去,那麼在與大刀王五的相處歲月裏,譚嗣同的思想終於取得了更進一步的發展——行動起來。

在光緒帝大力提倡維新變法之際,他那救國救民的豪俠志氣終於迸發出來,這股氣勢就連他自己都會感覺到不可思議,彷彿行動已經超脫了思緒的束縛,自覺地尋覓它所要前進的方向。嘔心瀝血,不求高官厚祿的回報,只願救民於水火。此時的他,如同諸葛亮白帝城受先帝遺命時一樣:“奉命於敗軍之際,受任於危難之間”。


變法失敗後,維新人士的領導者康有爲以及梁啓超先後逃離,而譚嗣同選擇以自我之身驅捍衛變法。這是一種“傻”嗎?這是一種無意義的坐以待斃嗎?不是,他是在用這樣的激烈行爲實現自我人格理想的生活,將自己內心的俠客召喚出來,使之與自己的外在形體合二爲一,成爲肉眼可見的俠客本身。如此一來,譚嗣同的就義是否可以這樣定義?爲國家民族獻身以成就內心的俠義之風,呼喚靈魂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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