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毛雞

然而,如果你馴養我,我們就將彼此需要,對我而言,你將是宇宙的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小王子》

把它獨自留在屋子裏的第一天,我忐忑不安!

五一假期,因爲與一些事糾纏,因爲被一些事糾纏,我沒有回家,沒有出行,獨自一人。

它卻因爲主人一家出行探親,而面臨獨自一隻的窘境。

所以,它剛剛出生一天,在新主人家僅僅一晚,便來到我的身邊!

就這樣,我要馴養它!

它太小了,而且柔弱、驚慌,它們本來應該成羣結隊地圍攏在媽媽身邊,如今因爲人類的心血來潮的新奇而彼此分離,甚至——死亡!

我看着紙盒裏的它,小眼睛裏滿是驚恐,它不停地叫,不停地跳,一刻也不安寧。

樓下的老大娘告訴我,它這麼小,一定要保暖,用礦泉水瓶加溫熱水取暖,小米泡兩個小時,不要喂水……

就這樣,我開始馴養它!

第一天晚上,我給它換了三次水瓶,把紙盒墊得暖暖的,但是,我沒有把握是否做得好!

第二天,太陽灑在陽臺上,我醒後就聽到了嘰嘰的叫聲,我跑到陽臺,剛打開盒子,它定定神,一下,兩下飛跳到盒子邊沿,它跳出了盒子。

徑直奔向屋子,我喜出望外,充滿驚喜地追逐它!它是可愛的小傢伙,精力充沛,嘰嘰地叫個不停,東跑西顛!

就這樣,我們一起!

它確實貪戀着我,喜歡鑽進拖鞋裏,喜歡在腳邊晃悠,起初它幾乎寸步不離地追隨着我,走到哪兒都會緊緊跟隨,嘴裏哼着嘰嘰的調子。

如果離開它的視線,它會非常驚恐,警覺地大聲鳴叫,聲音高亢而悠長——我聽着彷彿是說“哎呀”“哎呀”,它好害怕!

我趕緊跑進屋子,只見它高高伸着脖子,呆頭呆腦地東張西望,它在尋找!當看到我的身影,它放下心來,叫聲又變得愜意悠然,東跑西顛地啄起來!

樓下的老人們說,一隻小雞沒有伴兒,是很難養活的。我看着它,毛茸茸的身體,圓溜溜的,烏黑明亮的小眼睛,小巧玲瓏的黃色爪子,還有悠揚婉轉的叫聲,我開始害怕它會死去!

假期裏,我們兩個在屋子裏,各做各的事。它是叫啊,啄啊,遛來遛去。我睡覺,看書,看電視,胡思亂想,打電話,思念……

其間,我跟它說話,逗它!

就這樣,我們彼此需要!

我帶它去草地,也是老大娘的忠告,它需要喫些沙子幫助消化!我跟樓下大爺要了一個不用的鳥籠,去草地遛雞!

第一次,它初次到野外,興奮而恐懼。它依然追着我,在腳邊寸步不離。當它玩兒得入神,突然發現我走遠了,就撒開小腿兒,撲着小翅膀向我奔來,來到腳邊,便又愜意起來!

和它一起,我週末的晨跑改成了原地亂蹦。每日晚歸,一身疲憊,也要帶它去草地放風!它嘰嘰的叫聲成了生活的背景音樂。

想錄一段文字,幾乎成了奢望:關起它,不行,它會大聲抗議——嘰嘰!躲到其他屋子,不行,它會不滿地呼喊——嘰嘰,所以每段朗讀錄音裏都有它嘰嘰的和聲!

但是,看着它無憂無慮地在屋子裏東跑西顛,除了一個勁兒擦地外,我隱憂重重!它一天天長大,小翅膀的絨毛漸漸褪去,小尾巴也長出了羽毛!我不能想象,將來……

它被我寵壞了,如果我在眼前,在籠子裏一分鐘都待不了。如果長大了可怎麼辦!我已經在淘寶預定了“小鳥尿不溼”,可是,想象着它將來飛上我的窗戶和牀,我心裏仍然打顫!

樓下老大娘告訴我解決的辦法:如果一打鳴,就把它殺了,如果不打鳴,就養在大籠子裏生蛋——這是它的宿命!

然而,我心裏卻出現了這段話:如果我馴養了你,我們就將彼此需要,對你而言,我將是宇宙的唯一的了;你對我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我看着我的小毛雞,眼裏、心裏都是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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