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在人潮洶湧的高鐵出站口一眼就看到拖着藍色行李箱的顧遙,老遠就向她招手,笑得見牙不見眼。等顧遙看到他的時候,人已經走到跟前,接過她的行李箱和包包,遞上一個手抓餅。
“不是說有事來不了嘛?”顧遙踢了江遠小腿一腳,接過餅咬了一大口,接着道:“餓死我了,今早趕車六點就起了,啥都沒喫。”
“事兒哪有你重要,再說,你來我這玩,我不來接你,你還不滅了我。”江遠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自己住的地方。
顧遙在江遠屋裏轉了一圈,攤在沙發上喫剛在樓下買的小零食。江遠放好行李,給顧遙倒了一杯水。“等你休息一會兒,我帶你先去喫飯,我們再去博物館。”
“喫飯可以,博物館明天再去吧。現在去人超多,我可不想和他們擠,我就待你這,有喫有住,完美!”說完還對着江遠比了個金星經典手勢,笑得像個小狐狸。
江遠坐在顧遙旁邊,伸手揉了揉顧遙頭髮,“那你五一來湖北遊玩就待我這,和你待家裏有什麼區別?不出去好好玩,太虧了。”
江遠把做好的攻略擺在顧遙面前,滿滿三大張紙,都是湖北好玩的好喫的地方。顧遙看着江遠指着戶部巷,說着好喫的,指着長江大橋說晚上可以看長江大橋,還可以在江邊散步消食......
顧遙歪頭看江遠說得很開心,有些勞累的她一拍桌子,拉上江遠說走就走。
江遠工作的地方離戶部巷不是很遠,所以一會就到了。看到滿街遍佈的小喫和擁擠的遊客,又激動又犯慫。
在顧遙發呆的片刻,江遠已經擠進人羣,在一個小喫攤上愉快地點起了菜。顧遙遠遠望着,突然覺得其實也沒有那麼可怕了,扒拉一下頭髮,一頭擠進人羣,樂呵呵地站在江遠旁邊,同時還要了一份芒果沙冰。
一直逛到下午,天開始暗下來,想到來之前顧遙在電話裏說想喫戶部巷的滷豬蹄,江遠帶着顧遙在一家豬蹄店停了下來。看着排得長長的隊伍,又看向一臉疲態的顧遙,決定先回家,自己再來買。
顧遙一路走走停停,邊走邊喫,此時躺在沙發上,撫摸着喫撐的肚子,一臉憨笑地睡了過去。
江遠買滷豬蹄回來的時候,顧遙還沒醒,嘴角流着哈喇子。此時天早就黑下來了,窗外昏黃的燈光照進來映在顧遙臉上,睡着的顧遙就像一幅油畫。
江遠蹲下來,輕輕把小毯子蓋在顧遙身上,看着顧遙,忍不住伸手去撫摸。
還沒碰着,手就被顧遙抓住了。
“怎麼,想佔我便宜啊!”
“你在想屁喫呢,我......我是看有蚊子給你打蚊子。”江遠欲蓋彌彰,推了一把顧遙,站起來把豬蹄扔顧遙懷裏,自己進了衛生間。
等江遠出來的時候,顧遙已經解決完豬蹄子,正在舔手指上的汁水。江遠嚥了口口水,“你要還想喫,我那個還沒動過。”
“不行了,今天喫太多了,你喫吧。”
“還想去長江大橋走走消消食嘛?”
“去!”
江遠和顧遙到長江邊上的時候,江邊堆滿了人,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顧遙找了個人較少的位置,和江遠一起看江上的遊船表演。
微風吹過的時候,江水拍擊岸邊,引得許多膽小的遊客啊啊大叫。顧遙嘖了一聲,“他們就是作,要真嚇着還不趕快跑開,瞎叫啥。”
江遠靠在欄杆上,撐着頭傻笑着看顧遙,聽到顧遙吐槽,伸手揉揉她的頭,“你以爲他們都是你,玩鬼屋出來都面不改色。人家那是小女生,不像你一打十的女漢子。”
顧遙一腳踢向江遠,氣鼓鼓地就走。江遠追在顧遙身後,笑得很大聲。
“真生氣了?咱們剛出來,真要回去?”
“你再笑信不信我把你扔長江裏餵魚。”
十點多,江面的風帶着水汽吹來,顧遙冷得一哆嗦。江遠看着穿着短裙的顧遙,脫了外套披在顧遙身上。兩人搖搖晃晃地回了家。
“江遠,我這回來武漢可來對了,不用花住酒店的錢不說,喫玩你帶隊,我賺大了。”顧遙趁江遠洗澡的時候佔領了江遠的牀,躺在牀上玩手機。江遠洗完澡出來,一邊擦頭髮,一邊說道:“上次讓你來,某人還不來呢!”
“之前不是怕你這睡不了嘛。”
“我現在也只有一張牀。而且我們說好的,你來了睡沙發。”
“你還有良心嗎?讓我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小姑涼睡沙發......你要這樣咱們可聊不下去了哈。”
最後江遠看着嘚瑟着躺在牀上的人,無奈地睡了沙發。
第二天一大早,顧遙就被江遠從被子裏挖了出來。睡眼惺忪的顧遙死拽着被子,一副苦瓜臉看着江遠,拳頭硬了。
在掙扎半個小時之後,顧遙終於洗漱好,背上包包出了門。
三天江遠帶着顧遙遊遍了博物館,曇華林,東湖風景區,黃鶴樓等風景區,還剩下一天,他們去了武漢大學。
顧遙站在武大的校門前,讓江遠給她拍了一張照,走在武大校園裏,看着抱着書急匆匆奔往圖書館的學生,顧遙十分羨慕。
“高考那年,我拼命學習想考武大,可惜差了幾分,而你想考上海的學校,卻陰差陽錯來這來了,咱們倆去了彼此想去的城市。江遠,你說我們什麼孽緣啊?”
“那你爲什麼想來武大?”
“這話說的,武大哎!全國985top之一,世界一流頂尖學校,誰不想?”
“就這?”
“當然了,武漢好喫的那麼多,我很喜歡這座城市。”
“你當年那分數去上海一點問題沒有,怎麼後來來了武漢呢?”
“那時候我以爲可以和她上一個大學會比去上海更有意義。只是......”
坐在櫻花園裏,江遠看着四處張望的顧遙,沒再說下去。
“要是我早些來,還能看見盛開的櫻花,我在網上看到可好看了。”
“明年來唄。”
顧遙拍照的手停住,臉突然有些紅。“我明年來,你說會不會豔遇一場,遇上個帥哥什麼的。”
“得了吧,帥哥都是和美女一起來的,你沒機會了。”
武大是江遠的母校,所以顧遙拉着江遠玩了一天。這是顧遙曾經嚮往的大學,又有江遠這個活導航,甚至沒放過最犄角旮旯的巷子。
傍晚的時候,江遠帶着顧遙在武大旁邊一家熱乾麪店坐了下來,這是他上學時最喜歡的一家店,畢業後就沒再來喫過了。顧遙一聽,樂呵呵地向老闆要了兩大碗,一會兒就解決了。老闆笑得眯起眼,“姑娘是第一次來武漢吧?我家的熱乾麪啊,外地來的客人都會一次點兩碗,有時候還不夠喫呢?”
“本地人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不過當地人點,說的是,大碗加量就行了。”
江遠在旁邊憋着笑,臉通紅,最後付款離開時,牽着氣呼呼的顧遙,又買了份熱乾麪。
今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顧遙晚上八點的高鐵。江遠給顧遙買了很多武漢特產,大包小包的五六個。
江遠把車停好,把顧遙的行李都攬自己手上。快進進站口時,顧遙問江遠:“你想要一起上大學的那個人,那個,我是說,她後來沒來武大嘛?”
“嗯,她......”江遠盯着顧遙,他沒想到顧遙當時聽見了的,於是他想說,她差了幾分。就被顧遙打斷了。
“那你們後來還聯繫嘛?”顧遙這麼問的時候,眼睛看向別處,就是沒有看江遠。
“聯繫的,我們經常聊天。”
“這樣啊,挺好的,什麼時候有機會,我們一起玩啊,對我還藏着掖着,還是不是朋友了!”顧遙先是愣了一秒,接着手搭在江遠肩上,笑得極不自然。
江遠說:“好。”
顧遙拖着行李進去了,江遠一直站在門口看着,直到越來越多的人羣淹沒顧遙。
上了高鐵的顧遙看着窗外,心裏湧上陣陣苦澀。她也不知道爲什麼,知道江遠爲了一個人放棄夢想中的大學時,她心裏有多難過,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只好插科打諢跳過話題。
但在剛纔,她還是忍不住,也許他們大學沒在一起,已經不聯繫了呢?她承認抱有僥倖,但江遠是誰啊,認定的事就認定了,哪會輕易放棄。心裏堵得實在,顧遙抱着一堆喫的把腦袋埋進臂彎裏,眼睛殷紅。
顧遙下高鐵,已是半夜。感受着南方溼熱的夜晚,顧遙十分懷念這幾天的武漢。才待了幾天,怎麼就那麼捨不得呢?
顧遙擡頭看着被霓虹照亮的天空,招手攔了一輛出租。她想了一路,還是沒想通爲什麼難受。
到家的時候,顧遙在家門口看見了江遠。他手裏點着一支菸,就那樣背靠着門坐在地上。
看到顧遙,江遠站起來笑着說:“你上高鐵之後,我想你應該是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神經病啊,明天不上班嘛?”
“你進站之前爲什麼要問?”
“大半夜的坐幾個小時高鐵過來發瘋?”
“你沒有回答我。”
“回你大爺,包很重好不好,讓我開門。”
顧遙把包甩進江遠懷裏,江遠讓出門,顧遙開門後就站在門口看着顧遙。
“進來吧。”
江遠沒有進去,顧遙走了兩步發現人一動不動,回過去兩人大眼瞪小眼。
“你不真的不想知道嘛?”
“不用告訴我,她一定很優秀,我一定望塵莫及,你眼光一定好。行了嘛?沒事就快進來吧,我累死了。”
“她很優秀,十分優秀。”江遠一邊說着,一邊觀察顧遙的反應,結果只得到一個翻到天花板的白眼和一句“狗東西,實在想找人說發個短信打個電話不就好了嗎?”的迴應。江遠哭笑不得,在顧遙的暴力威脅下,把行李搬進了屋。
“我看你就是看我在你那睡了幾天,心裏不痛快,過來睡回本的。”
江遠想掐死顧遙的心都有了,本來看她在高鐵站那樣子,確實很像喫醋什麼的,這才趕忙買了下一班高鐵過來解釋解釋,順便趁熱打鐵表下白,現在這樣,果然是他想多了。
江遠低垂着腦袋,氣的發笑:“你腦子一定裝的都是鋼筋水泥,你個大蠢豬。”
“說話就說話,怎麼還罵人呢?”
顧遙把人拉坐在自己身邊,輕輕地扯了扯江遠的衣袖,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江遠沒賞她半分目光,反而把身子坐的更直。
顧遙看江遠不理她,討好的朝江遠眨眼睛,對江遠說:“我把牀讓給你,這下不氣了吧。”
“......”
“我多大方,我去你那你還讓我睡沙發了呢!”
“......”
“我覺悟多高,自覺把你這個不速之客當客人,牀讓給你我一句多的都沒有。”
“你說三四句了。”
“我......”突然整個人被江遠摟進懷裏,溫熱的脣就壓了下來,顧遙後面的話被堵在喉嚨裏,眼睛瞪得老大,一時忘了呼吸。
兩人就這樣脣對脣靠在一起,直到顧遙臉憋得通紅,快要無法呼吸。江遠才放開她。
“還說嘛?”
“江遠你變態啊!知不知道這是我的初吻!”
話剛說完,江遠又親了上來。
只要顧遙開口,江遠就親上去,如此幾次,顧遙捂着自己的嘴巴,罵了句“大變態”氣呼呼的躲進了房間。
江遠盯着房門,心裏暗暗地想:“慢慢來,你跑不掉的。”
在半夢半醒之間,江遠覺得身上一陣溫暖,半睜開眼一看,顧遙在給他蓋被子。
“吶,你就是這樣不經意的溫柔啊,叫我怎麼不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