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孩子錄製的視頻稿

你好,孩子。很開心能有這樣一個機會,用這樣的方式和你聊聊天。還記得寒假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你好,李煥英》嗎?你笑話媽媽哭得稀里嘩啦,卻不一定懂得媽媽哭的是什麼。在看這部電影的時候,我的視角一直不停地變換。一會兒覺得自己是賈玲,是個女兒,一會兒又猛然驚覺,現實中,我已經是你的媽媽了呀,我應該是李煥英吧。

我隨着跌宕起伏的電影情節浮想聯翩。

我在想,假如上天給我一個重回過去的按鈕,我會邀請你跟媽媽一起回到媽媽的中學時代,帶你去看看我的中學生活。在久遠的90年代,媽媽也是個和你一樣的花季少女啊!

我上中學時,雖然課業壓力沒有你們現在這麼大,但也同樣有着壓力和煩惱。我清楚地記得我對“拔尖兒”這個事兒刻骨銘心的感受。在我媽口中,也就是在你姥那裏,永遠有個“別人家的孩子”。這個可惡的別人家的孩子,有時是你大姨,有時是你小姨,更多的時候是你姥姥的得意門生。無論我多麼努力,永遠也拔不了尖兒,因爲那個“別人家的孩子”,永遠比我快一步、比我好一點、比我更優秀。有段時間,我一直認爲我媽不愛我,因爲我自從升上她所工作的初中後就沒有得到過一句誇獎,全是喋喋不休地指責——你爲什麼不努力呀,爲什麼這次又沒有某某某考的好呀?你查找錯題的原因了嗎?你總結了嗎?我是不是告訴你了你要這麼這麼做,你爲什麼就是不聽呢?你能不能給我爭口氣啊?這些題你爲什麼還沒做完啊……blabla一大堆。每次聽到這些數落,我都低着頭流眼淚。我從不爭辯什麼,我知道我確實沒有達到你姥的期望。但我又覺得萬分委屈,我努力了呀,我怎麼沒努力?你爲什麼看不到我的努力,只因爲沒有達到你想要的結果嗎?我難道不想拔尖兒,不想優秀,不想讓你們爲我驕傲嗎?我想說,我真的挺想考好的,非常非常想。

我媽當時爲了讓我“拔尖兒”,竟然親自給我上她教授的物理課。於是,我就眼睜睜地看到,我媽對她的學生和風細雨、溫柔耐心,對我這個親生女兒呢,簡單粗暴,調門要提高兩個八度,講一道題有一半的時間是在罵我不努力不爭氣,每次她輔導我,都跟下地獄差不多,最後都會以我被氣哭,也把她氣哭而告終。

因爲要對抗你教物理學科的姥姥,媽媽做了一件到現在爲止都萬分後悔的事,那就是完全放棄對物理學科的學習。那時的我,就是要用這樣的做法去氣氣你那“心氣兒極高”的姥姥。既然拔不了尖兒,我乾脆墊底兒吧!上課睡覺,從不寫物理作業,考試卻一定記得寫上名字再交白卷。久而久之,我就真的落後了,再也趕不上了,到了高中階段,除了報考文科院校,媽媽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這麼多年過去,當我成爲你的媽媽的時候,我突然間理解了我的媽媽、你的姥姥。

她希望我優秀,所以樹立了無數的“別人家的孩子”來爲我做榜樣。她希望我的未來有更多的選擇,所以不辭辛苦地爲我輔導,要爲我補齊短板。她之所以對我沒有耐心,是因爲在她內心深處,認定我應該是最聰明最厲害的那個。她也曾因爲我考了好成績而開心,卻害怕我驕傲自滿,所以從不曾誇獎一句。這麼多年過去,有次我問我媽—我是你的驕傲嗎?我媽竟然不假思索地說當然啦!就是後悔你小時候媽不會表達,讓你受委屈啦,你媽我這輩子也是第一次當媽媽呀!

現在的我,並沒有成名成家,每天做着平凡的工作,依舊是世間那個普普通通的人,但我開開心心地積極向上的努力而又認真地生活着,這足以讓我的媽媽欣慰,讓我的媽媽驕傲。現在想來,我媽在我的中學時代那樣跟我較勁,不過是爲了讓我擁有幸福的生活,不過是想讓我活得更開心一點啊!

如今的我,你的媽媽,和影片中的李煥英一樣,就算時光倒流,就算有着千萬種飛黃騰達錦衣玉食的機會,也決不願意拿你來交換。不論我們因爲你的小叛逆吵過多少次架,不論你是不是人們所認定的優秀孩子,媽媽仍然會因爲你唱的每一首歌、你跳的每一支舞、你彈的每個曲子、你畫的每一幅畫……是的,爲你所做的一切,而感到驕傲。在媽媽心裏,你不僅僅是媽媽的孩子,你還是你自己。你這樣一個獨立自主,對未來充滿祈盼、懷抱繽紛夢想的人,不僅是媽媽的人生傑作,也是你來到世間十幾年的、屬於你自己的作品。

還記得,你上幼兒園時,老師獎勵你的小餅乾,你要偷偷藏在褲兜裏留着給媽媽喫,儘管拿到媽媽面前時,那個原本有着可愛小熊形狀的餅乾已經黏糊糊髒兮兮,但它卻是我這輩子得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你上小學時,每次拿了獎狀都要第一個送給媽媽,告訴媽媽你是最棒的那個,要到媽媽這裏要一個大大的擁抱做獎勵。

母親節,那個小小的你非要給媽媽洗腳,還像模像樣地給媽媽寫了感謝信。…你知道嗎?媽媽記得所有你慢慢長大的時光,你無憂無慮的童年帶給媽媽了無數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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