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向善,生活總有陽光

文/陳慕

早上從家裏搭公交回市區上班,剛上車,一位中年婦人便跟我打招呼:“去市裏呀?”出於禮貌,我微笑着迴應了她。

她是誰?哦,同村的,我想了起來,對,黃家的。哦,原來是黃家的,記憶慢慢浮現了出來。我後來得到黃家的尊重是因爲那件事情。

農村的婦人,每日閒着沒事,總會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聊東家長西家短的,而這些捕風捉影的東西很難見得有幾分真假。年紀小一點的時候不懂得什麼叫人言可畏,直到後來才知道什麼叫做“人在家中坐,事從天上來”。

住在市裏之後因孩子都在身邊便很少回家,一次,閨蜜告訴我,整個村子都“知道”我離婚了,甚至還有人特意跑來告訴我閨蜜,我和閨蜜不由得震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這個當事人怎麼毫不知情?這些閒着的大爺大媽是不是就差上門給我介紹二婚的對象了?想來真是滑稽。後來,我便對這些大爺大媽們敬而遠之,不喜類似的流言。

所以黃家是怎麼回事呢?

那時候,何冬傑還在修318,我恰好那天回了家,那天下雨。我接女兒放學,回來的路上,路過大橋,親眼目睹了一場車禍,一輛公交車將一輛電動車撞飛,電動車上的兩個人從左邊大橋直接飛到了右邊大橋。是一對夫妻,女人躺在地上不動了,頭盔摔破在地上,男人眼睛瞪得很大,白眼球多於黑眼球,雙臂不停的往起撐,像要坐起來的樣子,滿身滿臉的血。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痙攣,他那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意識了。我和女兒都嚇得不輕,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衣服,穿的裙子,忘記帶手機,我趕緊把女兒送回家,天,還在下雨。

我急着跟我媽說,橋那裏撞到了兩個人,旁邊一個人都沒有,下着雨,看着好可憐,我想去給他倆撐個傘。我媽有着農村婦女特有的善良,她接過孩子,給我拿了一把傘,我便騎着車子過去了。我再次來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有了不少人,有人打電話報警,有人打電話叫救護車,但是沒有敢上前。我走過去給那個女人撐了傘,然後有人走過來給男人撐了傘,圍着的人都在猜測這是誰,旁邊嘰嘰喳喳的聲音和麪前兩個血肉模糊的兩個人讓我覺得腦子裏嗡嗡的。

撞到了,躺在地上,一時間認不出是誰,大家都不敢下定論。這時候,爺爺接黃嘉欣放學路過現場,黃嘉欣哭着叫了起來“那是我媽媽。”她的爺爺奶奶反應過來,爺爺站在旁邊如遭雷噬,一動不動的給地上躺着的兒子打着傘,奶奶在旁邊哭得快要昏厥過去。剩下黃嘉欣一個人害怕到蹦跳,旁邊有人試圖抱她,她也不願意。我走過去摟住了她,將她的頭埋在了我的懷裏,她竟然沒有抗拒,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抓着我的裙子跟我說:“媽媽還答應給我買魔方的,媽媽還答應給我買魔方的”。她還這麼小,和甜甜一樣才5歲,卻要親眼目睹這些……

過了十來分鐘,警車過來了,又過了一會兒,救護車來了,我從來沒有覺得十幾分鍾那樣長過。醫生看過之後,先給男人擡進了救護車,說一輛救護車不夠。再等了一會兒,又來了一輛救護車,看了看女人,醫生說了一句讓我幾近崩潰的話:死亡。我感覺到自己有些顫抖。

我將黃嘉欣帶回了家,因爲場面混亂,沒有人管她,我告知她家人之後,便帶她回家。我是騎車過去的,回去的時候,我把車都在了那裏,我不敢騎車,我害怕。

帶她回家,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就做了那樣的決定。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我有些猶豫,按照習俗,家裏有人去世,49天之內,是不能到別人家裏去的,農村的人,有時候是很迷信的。我當時怕我媽會罵我,站在門口不敢進去,把我媽叫了出來,我媽說沒事,進來。當時我媽這種行爲讓我很感動。

小孩子忘記的也快,和甜甜是同學,倆個人一起喫飯,喫完飯一起玩玩具,只是一直在問:我媽媽怎麼了?我只能告訴她,媽媽沒事,沒事的,嘴巴里說不出第二句話……

天快黑了,我媽準備送欣欣回去的時候,電話打過來,她的爸爸在去往醫院的途中,去世了……那天晚上,我一晚上沒睡好,恐懼、難過滿滿的佔據了胸口。

後來,黃家的人見着我都十分客氣。我並不覺得這份尊重是多麼值得炫耀的事情,因爲它是建立在兩條生命之上的。但是,我依然覺得,善良,是一件好事情,雖然害怕了一段時間,但是至少我在當時給了那個孩子一絲溫暖,想來也是不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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