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與心

所謂境由心生,確實如此。

如果說生活如水,那麼清水微瀾應該是最好的狀態。每每心潮起伏,皆由所思所念而來,但所思所念難免牽連出莫名的情愫。這些情愫,任由我總是難以理清,“剪不斷,理還亂”。所幸會在某個巧合的時機,得到他人的疏解,一來二去就有了一些心領神會,這種感覺可遇不可求,所以格外珍惜。

就我而言,簡單的日子是最大的財富,就像小橋下的涓涓細流一樣,雖然沒有波濤的激情澎湃,也盡力不讓日子過成止水。把它們寄於文字是其中的一種方式。此時才發現文字是何等玄妙,有時清清楚楚,一覽無餘,有時遮遮掩掩,欲蓋彌彰,有時隨着心緒,行雲流水,有時扭着心思,曲折迂迴。所以很多時候,文字只是文字,誰又能真真正正讀懂一字一字安放下的心。

行走在初夏日影斑駁的風裏,我的腳步輕緩,四周的一切都成了我的風景。

午後,路邊大樹下總有一羣快遞小哥悠然地伏在坐騎上,眼睛盯着屏幕,臉上掛着笑容,嘴裏插科打諢,開着不痛不癢的玩笑。我就站在一旁的路牙子上,假裝等人,能等誰呢?其實只是聽到有一個人的操着熟悉的老家口音,說着方言俚語,所以貪婪地多聽幾句。

拐角走進小區,四周一下子幽靜起來。午後大地睡意朦朧。席慕蓉說她不喜歡睡午覺,因爲那是對美妙午後時光的浪費,我卻不以爲然。午後的空氣飄着太陽的幽香,鳥兒也許都在打盹,間或發出幾聲夢裏的囈語,就在這樣的聲色裏,漸漸入睡去,真的如同夢幻一般。

一路走,一路想着,突然一隻小黑狗慢悠悠地走過來,我不由得停下腳步,它用烏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看我,然後悠然臥下。在一片閃爍着日影的樹蔭下,在一個午後遊蕩的我的腳邊,一隻小狗旁若無人地隨地而臥。原來它也是要小憩一會兒,而路過的我也只是一道風景。

此時平靜的生活是多麼美好的饋贈,那何必去追尋太多的柔情蜜意。比如遠方的牽掛,比如家人的不捨,都只是放在心裏吧。當我把它們在心裏放好,心真得充盈起來,亦有遠方,亦有故鄉。當我把它們在文字裏放好,是不是文字就變得平和起來,亦可有念,亦可有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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