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錄文章分享《總不能因爲一個人的惡意,而把這份惡意再投射到更多的人》

1

我的樓上有個小孩,經常早上很吵。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早上被吵醒了,特別心煩,讓我這晚睡晚起的人覺得人生特別艱難。

我的自由聯想中出現了很多防禦的方案:我很想努力賺錢,去買個別墅,這樣就沒人打擾我了;我很後悔爲什麼沒有買頂層,這樣也沒人吵我了;我很想買個震樓器,夜裏震動天花板,報復樓上。

但這些都不現實,也不是最好的方法。我知道,我必須要去跟他溝通下了。社會我告訴我,這纔是最好的方法。

但想到要去敲陌生人的門,要去協商、溝通,我就十分緊張,非常抗拒。我希望對方自覺,我希望他們照顧下我的感受。但社會我告訴我,這也不現實。想到要去做我一點都不想做的事,我就覺得好難,好難,好難。並且泛化到:人生從頭到尾都好難,自己好差,好弱。

2

人的感受裏,有一個感受我。那個我在根據本能、習慣在反應。除此之外,人還有一個社會我,在告訴你應該怎樣做才能符合社會規範,在社會上更好地活下去。除此之外,人還有一個理性我。知道如何協調這兩者,讓我如何最大化地在正確裏舒服着。

學過的心理學讓理性我開始出來工作了。我一定要強迫自己去嗎?如果我不去溝通,我就只能忍或者逃避嗎?

不是的。我還可以尋找我有哪些資源可以支持我。我搜集了下我有的資源有:找保安、物業協商解決,這個也好難,因爲又要跟一些陌生人打交道。那我還有哪些可以支持到我的資源呢?

當你面對一個困難,除了絕望或迎頭而上,你可以搜尋你有哪些可以用的資源。

我有比較開朗的、處得比較好的朋友,我可以邀請他們來我家玩,並替我去跟對方協商這個事。這個事對我很難,對他們來說是小事。每個人都有擅長的部分,我知道他們也會願意幫我。

想到這個託底,我心裏就踏實多了。

理性我接着工作:此刻,我想選擇自己去面對下自己的恐懼。這和我不得不去已經不一樣了,我有了可以不去的選擇,但我選擇了自己去,不再是不得不的無奈了。

3

理性我在問我:怕什麼。

感受我在說,怕衝突。我的幻想裏,如果我去麻煩別人安靜點,別人會拒絕,會不妥協,會有很多不屑,甚至會耍無賴,會任性地跟我說“我就不,偏不,不喜歡你可以搬走”。那種感覺就是:我不值得一個陌生人、一個我沒有任何付出過的人爲我妥協。

當我觀察到自己這些緊張中幻想的內容的時候,我不知道這些經驗是哪裏來的,但理性我告訴我可能並不是這樣的。我需要去做個現實檢驗,我的猜想是否是事實。結果無非是兩個:

如果沒有衝突,對方是和顏悅色的,可以協商的,願意妥協的。那我就有了一次矯正的體驗,我知道跟陌生人打交道其實並不可怕。

如果被拒絕,我可以順着這種糟糕的感覺去反思:我爲什麼對於衝突、拒絕、不屑的抵抗力這麼脆弱,爲什麼我會這麼恐懼。在體驗情緒的時候,我可以更好地去思考,從而學會怎樣更好地應對被拒絕。

無論是怎樣的結果,這樣的冒險都是有意義的。要麼我得到了一個陌生人的照顧,要麼我學習瞭如何照顧自己。

面對恐慌的時候,這次我沒有退縮。我順便看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個資源——勇敢。那一刻,我感覺到了自己可以面對問題的力量。我跟自己說:加油。

4

我去了,咚咚敲門。

敲門的時候,我的心跳到嗓子眼了。我就在觀察我這個心跳,像是要打開一個潘多拉魔盒一樣,我不知道里面會是什麼。我激動又緊張,期待又害怕。那一刻我又有感動:人生的意義就是如此吧,去探索,去體驗,去感受一些不一樣。我感覺到了自己活着。

門開了。是一個年輕男子帶着一個小孩開的門,帶着笑臉問我怎麼了。我說:我是樓下的鄰居,小孩早上蹦跳會吵到我睡覺,我希望早上可以安靜點,你們可以在客廳活動,儘量不要在臥室活動……

對方說,不好意思,小孩今天沒去幼兒園,小孩7點多才起。我說我9點多才起……對方又繼續道歉,表示會注意。我也說謝謝,很感動被體諒。

我回來後會回味那個溫暖又抱歉的笑容,回想着這個世界滿滿的善意。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善意的,但我願意去嘗試檢驗誰是誰不是。總不能因爲一兩個惡意的人,就把惡意投射給全世界。

我開始有一點點相信:其實別人是願意爲你做妥協的,願意照顧你的感受的。

一個陌生人,也可以覺得你重要。

5

所謂的社恐,其實就是對他人有很多冷漠、苛刻、敵意、無情、挑剔的想象,去檢驗它,就會慢慢知道真實的別人是怎樣的,別人的溫暖和冷漠、愛和攻擊的尺度在哪裏,而不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裏。

去冒險,去改變,去體驗不一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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