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天空(第60章)你若安好

時間靜止在下午三點十四分,華正手術成功後的平安甦醒消息,給歐陽靜兒帶來了無窮的快樂與力量。她甚至都想在會議現場,當場和所有同事分享這個快樂的消息,內心的喜悅,無以言表,坐在那傻傻地抿嘴笑。

知道華正剛剛適應從手術麻醉中清醒過來。她不敢讓他多寫字,只是心疼地囑咐華正:好好休養,好好休養。 但是她喜悅的表情出賣了她的一切。歐陽靜兒其實更想知道有關華正的一切消息。

她想平復自己激動的內心,卻有些無力。相愛的人不經歷一些磨難,是很難知道對方在自己心目當中的重要。以前只知道自己很愛很愛華正,但也只是覺得,有華正在自己會更好。華正不在,自己也可以有一片靜靜的天空。但沒有想到,當華正真的生病了,只是這個消息都足以讓自己痛徹心扉。用什麼理由可以解釋這種感覺呢?別的解釋都很牽強,在歐陽靜兒的理解,這也許就是真正的愛情,而這種感受是歐陽靜兒從來沒有過的。在這個時候,靜靜的天空已難寂靜了。

會議還在沒完沒了地進行着。好在自己主管板塊兒的彙報已經結束,這也就意味着自己今天下午的工作結束了,接下來自己將是一個旁聽者。

手機在靜音中,忽然間歐陽靜兒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亮了。竟然是華正來電,雖然沒有音樂聲,但華正的名字卻像一道閃電驚擾了歐陽靜兒的內心。她抓起手機急衝衝地向會議室外邊走去,邊走邊接通電話。

“靜兒,別擔心,我一切都好!我醒了,放心吧。”

華正嘶啞的聲音緩緩地從聽筒裏傳過來。這聲音對於歐陽靜兒來講有點兒陌生。好在她之前查過資料,凡是做頸椎前路手術的人,手術後嗓子都會嘶啞。歐陽靜兒走到走廊盡頭另一個小的接待室坐下。

“你醒啦華正,你太棒了!你知道嗎,我特別特別的開心。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現在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歐陽靜兒有些哽咽,但還忍不住嘴巴說個不停。

“放心吧!我命大,我還要陪靜兒長大。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不管呢?和你說幾句話,就是爲了讓你更放心,手術特別的順利,半個月我就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華正故作輕鬆地告訴歐陽靜兒。

“華正,你的聲音有點嘶啞,我查過資料的,這是正常現象你不用擔心,但不知道術後能不能立即說很多話,你還是馬上休息,我們以後說話的時間有很多,把嗓子養好,將來還要繼續給我唱歌。” 歐陽靜兒像哄孩子一樣哄着華正。

“好吧,你也要好好的,不要再擔心我了,我還要陪你到一百歲呢。”

華正緩緩地說着, 甚至隔着屏幕,歐陽靜兒也能感覺到華正發自內心的微笑。

“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真的,你太棒了,太棒了,華正。華正你知道我有多愛你,謝謝你回來陪我。我特別想抱抱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我還在開會,我掛電話了哈。”

歐陽靜兒哪裏是想掛電話?只是她此刻還不敢和華正說太多的話,她怕過多的語言影響華正嗓子的恢復。如果沒有好的嗓音,對於追求完美的華正來講也是一種致命傷。當然,自己也更喜歡華正的原聲音。但如果因爲一場疾病,改變了他的嗓音,那她也會接受這個結果,只要華正平平安安就好。

放下電話,歐陽靜兒閉上眼睛,在接待室的沙發上後仰身體慢慢下滑,慢慢地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這個典型的動作使她又立刻進入一種輕鬆的狀態。

再回到會議室坐下的時候,歐陽靜兒的內心又平復了很多。她又有了一種想寫點什麼的慾望, 她左手托腮,右手輕輕落筆,彷彿會議室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一樣,一首《你若安好 便是晴天》緩緩流淌出來。

《你若安好 便是晴天》

一句平安

彷彿改變了一個世界

所有的一切憂慮    陰霾通通跑掉了

看着哪裏都是歡快的

內心的喜悅    無以言表

竟然隱隱作痛的老腰也改換了模樣

不知何時

窗外怒吼的風已停止

再嘶啞的聲音也是最美妙的語言

痛並快樂着的幸福

此時已浮現在你的臉龐

我們攜手走過了冬季

一轉身    春的信息已經闖入

那宿命的馬蘭花呀

正揮舞着稚嫩的小手

愛到深處    無以言表

此時的幸福竟然也是如此

一直以爲只有悲傷才能痛徹心扉

原來這種幸福也可以衝刺心底

你若安好    便是晴天

終於感受到了平安的美好

又可以像陽光一樣

溫暖自己每一天

謝謝你    親愛的時光

感謝你把健康的華正送回給我

再弱弱的問一句    華正

可否讓我繼續耍呆賣萌

活在你的世界裏    不用長大

只聽見    華正歡喜的告訴我

可以    當然可以

又是一氣呵成,再輕輕地復讀一遍,每一句都是自己的心裏話。深愛過的人,哪怕不聯繫,也在思念你。這就是愛情的模樣吧!

這次會議竟然也出奇地順利。正常下班時間,會議就已經結束了。開車回家的路上,歐陽靜兒內心雀躍有暖暖的笑一直洋溢在她幸福的臉上。

回到了家裏,艾勝利不在。喜歡夜歸的男人,正常下班也是一種奢侈,打電話回來說,外邊有局,要晚一點兒才能回來。這是生活中的常態,由他去吧!

歐陽靜兒剛喫過晚飯,華正的微信又來了消息。一首小詩闖入她的眼簾。

“借兒生日吉祥,手術成功理成章。沒用輔助器材換,只把突出一掃光。醫術高明科主任,博導教授乃王歡。藥到病除再無疾,再伴百年好時光。”華正一下子把所有的信息都做了歸納總結,看得歐陽靜兒抿嘴笑。

“兒子是福星,信了吧?”歐陽靜兒問。

“信了!”華正說。

“我知道會給你好運氣的。”歐陽靜兒竊笑。

“就是,謝謝兒子。” 華正誠懇致謝。

“你知道你是什麼嗎?”歐陽靜兒轉而問華正。

“我就是你的奇蹟唄?”華正似乎在笑。

“何止是奇蹟,你就是我的傳奇。”歐陽靜兒發了一個大大的贊。

華正似乎沉默了一會。

這時侯華正臥牀而躺,帶着脖套略有浮腫的照片傳過來了。術後的虛弱還是看得見的,惹得歐陽靜兒一陣心痛,定定地看這張照片一遍又一遍,才默默地轉回聊天頁面。

“今天手術才結束,乖乖休息哈。”

歐陽靜兒逼迫華正不再聊天兒了。因爲她知道這將是一個漫長難熬的夜。只有熬過手術後的第一個夜晚,纔是真正的成功。對於經歷過手術痛苦的歐陽靜兒來講,這一切都在她的心中。

歐陽靜兒本來是想徵詢一下華正意見,她想回醫院去照顧他的事情。但又想到臨走的時候華正跟她講的事情。她也開始有點兒擔心,怕小嫂子喫醋,是回醫院呢,還是回山莊陪老媽?歐陽靜兒有些猶豫不決。反正今天晚上是在家裏休息了,開了半天會議,也真是腰痠背痛。

沒有了思想負擔的歐陽靜兒在客房沉沉睡去。艾勝利什麼時候回的家,她根本不知道。兩個人這麼多年有一個默契的約定。只要有一方不在家,另一個人在睡覺的時候不想被打擾,就搬到客房去住。另一個人再回來的時候,就不會去打擾對方。這個約定讓兩個人多了一些睡眠時間,慢慢地歐陽靜兒養成了在客房休息的習慣,偶爾兩個人在一起,反而歐陽靜兒睡不踏實。而自己有動靜,艾勝利也會馬上醒來。

都市男女,都有太多的壓力,畢竟年齡也不僥人了。怎麼睡都一樣,莫不如都有獨立的安靜睡眠時間,至少歐陽靜兒這麼想。歐陽靜兒已想不起兩個人多久沒有夫妻之間的纏綿了,似乎兒子出生後,兩個人就只是法律名義上的夫妻了,艾勝利不想,自己更懶得去想,免得懷孕了還是自己遭罪。歐陽靜兒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默默想到自己曾經失去的兩個孩子,那是自己的罪過,淚無聲落下。孩子是無罪的,卻因爹不要,娘賭氣而流產。兩個孩子呀,如果生下來,今年已成年了。唉,命呀!

經過這麼多年的商戰,艾勝利的身體也大不如從前。從前那個暖暖的愛笑的艾勝利已經被歲月摧殘成了一個大叔。歲月給他的臉上也留下了太多的痕跡,既有成熟穩重,也有滄桑的烙印。

他臉上的東西和華正臉上的東西還不太一樣,那就是世故。也許,人的變化跟生長的環境、社會關係有極大關係。這些年來在歐陽靜兒的眼裏,艾勝利已不是從前的艾勝利,商人氣息在他這裏太過於濃厚。

但他是艾華的爸爸,也是自己在寂寞歲月當中的陪伴,她想遠離這個男人,但又有太多的不捨,想到他曾經給自己的傷害,歐陽靜兒的內心又無法徹底原諒,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矛盾。好在兩個人都是聰明人,彼此不再提起過去的一些事情,倒也相安無事,只是有些感情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在這一點上,歐陽靜兒略感到有些遺憾。

也許冥冥之中這就是老天爺的安排。假如艾勝利對自己一如既出,那麼華正還會出現嗎?如果說出現是必然的,那麼自己這麼多年的恪守,也不會把心在放在華正那邊吧?

她一直覺得,女人的世界就應該清清麗麗,乾乾淨淨的,何況歐陽靜兒在感情上的潔癖。她不喜歡情感上的糾纏,她眼中的任何一個想靠近他的男人,她都能清晰地一眼看到他的目的,是因爲她手中的權力,還是她身上具備的特質。真正情感上的依賴還是沒有出現。這麼多年來,她還沒遇到心靈上能夠相對應的男人。

歐陽靜兒一直以爲與艾勝利可以是一對兒心靈相通的神仙伴侶,卻因爲當初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他的冷漠而冷了自己的心,也因未能出世的孩子而心生怨恨。纔在後來歐陽靜兒的世界當中形成了,靠誰也不如靠自己的信念,只有滿滿的工作壓力,豐厚的薪資收入水平,才能給自己最溫暖的擁抱。也許這些纔是最實實在在的自愛。而她的這種執着狠勁兒,後來又驚呆了艾勝利,使艾勝利對歐陽靜兒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艾勝利告訴歐陽靜兒:你表面柔柔弱弱,但骨子裏的勇氣和運氣卻是無敵的。像你這種人,幹什麼都能成功。艾勝利的話確實是發自他內心深處的讚歎,但他還不明白歐陽靜兒的特質拜他所賜。無論艾勝利怎麼對歐陽靜兒好,但似乎一切已經回不到最初了,歐陽靜兒總是會用觀察和質疑的思考迴應艾勝利,她怕自己再受傷,雖然所謂的傷已經傷害不了她了。

華正與自己重逢了。他的出現是一股暖流,圓了自己三十年的夢,也填補了自己已經乾涸的內心。但現實又不允許自己越雷池一步。歐陽靜兒不想給自己添太多的麻煩,更不想對華正的生活造成影響。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歐陽靜兒進入了夢鄉,這一覺歐陽靜兒睡得平靜安穩,只是她還不知道,新的磨難又來了!

有些傷害是無意中造成的,但卻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學會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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