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与小毛鸡

今天小毛鸡在一棵挂满青果的树下撒欢许久。

话说这小毛鸡自出生以来,于街头巷尾,园林径边广受日月精华,草木土石薰染兼世人品头论足、指指点点,早已修炼成气定神闲地迎受人们或惊讶,或稀奇,或惊讶又稀奇,或惊讶、稀奇兼埋汰的复杂目光而做到目中无人的境界,追风赏月,刨土捉虫,也落得逍遥自在。

却说这几日,因主人工作强度陡增,旧疾未愈,每每被内卷一日后总是生无可恋地躺平度日,所以主人失趣,殃及毛鸡,毛鸡的日子也过得极度悲催。连续几天吃不上青菜拌饭不说,就连外出放风、扑扇翅膀、刨刨土坷垃这些鸡家必备生活方式也统统取消,至使它一天到晚被关在鸟笼子里,以鸡的姿态受着鸟气!

今日,主人归来,许是良心发现,痛定思痛顺便思了一下鸡痛,终于对自己没心没肺,横躺竖卧的生活幡然悔悟,决定洗心革面,遛遛之后再重新躺平。

如此,小毛鸡在经历了无数次千呼万唤,抗议叫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后,终于被带到公园的草地里重新享受了一下作为鸡——土坑刨土,草窠展翅,随地大小便的幸福。

正在毛鸡溜溜达达,叽叽喳喳之际,一懵懂顽童循声而至。这小童因涉世不深,脚步不稳,属于吃过鸡蛋、鸡肉,未见过鸡走的一类群体。这类群体四体不停,五啥都不分,头发与见识成正比,胆子与好奇心成正比,一切人间的数学关系在他们身上都不成比例。

只见小童颤颤悠悠,蹦蹦哒哒,拍着手,跳着脚直奔毛鸡而来,这毛鸡凭着比其他小鸡多吃了几碗不拌菜的干饭的见识,也不躲藏,也不闭闪。说时迟,那时快,顽童小手一伸,直向毛鸡小脑袋而去,只听“叽叽”“怕怕”应声而起,双双惊魂未定,相关人等也各怀心思,魂飞若干:鸡主人怕毛鸡就此死于非命,那她的吃鸡蛋、啃鸡腿的梦将烟消云散,小童奶奶怕小童人小手小,在毛鸡垂死之际被反咬一口,伤了粉皮玉手,围观者怕鸡已死,手未破,或者鸡未死,手已破,或鸡未死,手未破,亦或鸡已死,手已破,一时间乱做一团。

但见那小童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拍拍小毛鸡的脑袋,感受了一下绒毛的触感,便缩手憨笑。只见小鸡,旁若无童,不躲不闪,任小童轻轻拍抚,感受了一下自己绒毛的触感,低头仍旧啄食。

见此状,众人七魂八魄,忽忽悠悠又飞了回来,速整理表情,恢复常态。

这时,一个青果吧嗒从树上掉落下来,又激起几丝惊魂,而小童平静亦然,小鸡平静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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