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陳年摯友  琅邪劉澤

齊地  廣源客棧

      廣源客棧門口,六個門侯騎在馬上,冷的如同石像一般。掌櫃老林焦急得樓上樓下的跑着,御林給呂轅上着藥,這一次比上次好多了,傷的不是很重。呂轅有些氣餒,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讓人魂飛魄散的人。若不是母親去世的早,他也不至於這麼早接手這偌大的秦門。那樣,他就可以在御林教授下,好好學習武藝,也許,還能在門侯那裏混些時日。

      三個門侯看着少主如此狼狽,也有些不知所以。呂轅穿好衣服,緩緩對站着的門侯說道:“你們許是看得好奇?想到自己伺候的主人既然如此不堪?老三爺沒這麼受傷過吧?”其中一人道:“三爺言重了,您是主,我們是僕,何來不堪之說?至於您說的老三爺,我們同仲佑一樣,除老三爺喬裝,或者我們被外派時,其餘時候基本上與老三爺是形影不離的跟着!”呂轅喝了一口茶道:“說的也是,母親雖然心狠,但是也是時常小心翼翼的!”門侯不知道作何迴應,也便默不作聲。呂轅緩緩說道:“以前聽母親說,雖不能知曉各位名字,但是你們好像都有代號?慚愧啊,我且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就算了,甚至連代號都不知道。”御林疑惑道:“哎…你那天怎麼沒說有代號這茬啊?”呂轅白了御林一眼,糾結道:“我這不是也不知道嘛!我要是知道,還不是都告訴你?”

      那位門侯盯着兩個人,也看着不像主僕,卻像鄰家兄弟。也是,兩人少年英氣,風華正茂,想來鬥嘴打趣也是自然,便緩緩道:“在下武曲,位列十二門侯之首,我身後是天同、天府,客棧門口警戒的六人是:太陰、貪狼、巨門、天梁、七殺、破軍。剩餘三人去探查藏折是否回京的人是:廉貞、天相、紫薇!”御林有些詫異,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分這些代號的,於是緩緩問道:“那仲佑呢?那老頭是什麼?他有什麼代號沒有?”武曲接着說道:“仲佑代號:太陽!”御林有些不服道:“那老頭都能算是太陽,如此光輝,他要是太陽,那咱們三爺算什麼?”武曲跪在地上,語氣也無多變,冷冷道:“三爺是:天機!”

      御林聽完更是驚異,只見呂轅起身將武曲扶起。呂轅想着,名字也只是代號而已,更何況代號本身呢?於是緩緩說道:“武曲不必如此拘泥於禮數,我也只是好奇罷了,便多問了幾句,你不必介懷。不過此行,你們的確辛苦了!”武曲明顯覺得不適,也算是君臣之間,本就是主僕,便說道:“三爺,我等本就是臣,這天下都是您的,您何必與我們客氣!”呂轅想罷,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對御林說道:“明日劉襄定會見我,我已然知曉他會問什麼。你替我辦一件事情,去找琅邪王劉澤一趟。讓他入一趟齊地,你與他交情頗深,告訴他,我自會護他周全!而後,我會建議齊王派祝午去找劉澤,屆時,你同他一起回來!切記保劉澤周全。”御林作揖道:“謹遵令!”

      說罷,呂轅對武曲道:“你遣三人,隨御林去一趟,務必小心行事!”武曲低首作揖道:“謹遵令!”忽而,窗外傳來馬蹄聲,喃喃的說了一些話,有一些吵鬧,不過須臾,一個門侯推門進來,跪地報告道:“稟報三爺,我等三人奉命一路跟尋藏折,確是奔着京城方向去了,料想此刻他已然在京城了!”

      呂轅擡擡手示意他起來,想了想,自言自語道:“此刻,藏折下一步會怎麼辦呢?也是琅邪王劉澤?如若是此,那此刻我自然比他快一步!不對,還有,大將軍灌嬰!”他擡頭對武曲道:“武曲,你率剩餘門侯九人,回京協助仲佑,知會仲佑,藏折、黑陌、十字,定有一人會去威脅大將軍灌嬰,讓他派人…不…讓他親自去一趟,務必控住來人,待我發落。並知會大將軍灌嬰,把眼睛擦亮了,給我看清楚!別站錯隊了!”呂轅想了想道:“如此,你們便各自休息去吧,明日,咱們各自行事!”一行人各自散去,呂轅望了望窗外寒月,這皎潔的月,猶如寒光的刀,好像時刻就懸在這脖頸之間。

   

翌日  齊王宮

      後花園裏,劉襄坐在亭中,呂轅邁步挺進,二人相互作揖,劉襄示意呂轅坐下。呂轅也不客氣,坐下喝了一口茶,劉襄緩緩道:“昨日之事,還是要多謝先生!”呂轅擺手道:“王上客氣了,這一切,本該就是作爲臣下該做的。”

      劉襄欲言又止,呂轅嘴角一咧,緩緩道:“王上欲問起兵之事吧?”呂轅見劉襄濃眉一舒,覺得自己料想的不錯,便接着說道:“起兵之事,尚可,不過,舉齊國上下之兵卻不是明智之舉。起兵之事有三:其一,齊地自高祖後,被呂后一分爲四,劉氏、呂氏分割而居,各佔一半。琅邪劉澤擁兵十萬,此刻收其兵馬糧草,與王上三十萬之精銳之兵,合兵一處;其二,舉兵圍京,須兼顧齊地呂氏,此須先下手除之,以防後院起火;其三,大將軍灌嬰爲京城之外,王侯之內唯一擁重兵之人,其可以宗室之名,行匡扶之義,令其爲己用,尚可,若不可用,其不助紂爲虐,亦是可行。”

      齊王劉襄點了點頭道:“先生說的是,不知道先生對着三點,可有良策?”呂轅想了想道:“琅邪王劉澤,擁兵十萬,此可爲王上所用。高祖征戰之時,劉澤曾領兵作戰,也有將帥之才。王上可以以集天下兵,而令其爲領兵大將軍之名,誘之到齊地,幽禁之。再命郎中令祝午收劉澤之兵,並募其地兵糧爲己用。我已命門客先行,屆時助郎中令大人,一臂之力!”

      劉襄飲一口茶,道:“如此兵不血刃,妙計!那不知先生所說的大將軍灌嬰那?該當如何?”

      呂轅接着說道:“大將軍灌嬰,爲高祖所器重,深受劉氏恩德。此本該無所爭議,只是……”呂轅故意賣了一個關子,接着緩緩說道:“只是太后手段,留有一股暗勢力,這也是我爲什麼不要王上直取京師的原因。這股暗勢力,只怕會威脅灌嬰,甚至是殺了他,以達到控制軍隊的目的。至時,在王上進軍的路上,定會伏擊或是聚殲來犯的勤王之師。我料定於此,便已派京中門客,無論如何,保灌嬰將軍無事!”

      劉襄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醍醐灌頂,如若也依先生所言,起兵京中勤王。那如若後院起火,該當如何?”呂轅笑了笑道:“京都在那,它跑不了,你何時來取,它都在!京中自有灌嬰將軍替君上看着,你取劉澤之兵,又有齊地勇士。既然京都跑不了,那君上,何不小試牛刀先收拾收拾後院呢?”劉襄拍案而起道:“先生說的極是!如此步步爲營,自然穩妥一些!我得先生相助,如此,不懼之!”

      呂轅緩緩道:“多謝君上賞識,之前齊地一分爲四,如此一來,齊地盡歸君上。等到那時,君上登高一呼,且不必以清君側爲由。可以高祖言: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誅之。此時,天下之兵,必盡歸君上。君上在野,平定諸呂,至那時,京中我早已替君上平定,如若時間算得上…君上平定齊國,登高一呼之時,君上與灌嬰將軍已然形成合圍之勢,屆時,京城內外,皆在君上手中。”

      劉襄已然不知道如何言謝,只是起身作揖道:“多謝先生籌謀!”呂轅起身道:“君上如此,折煞在下了!我且出宮替王上籌謀,如此,告退!”兩人再作了作揖,呂轅便轉身出宮去了。

齊地  琅邪王宮

      御林於三位門侯趕了一天,此刻,已然在劉澤的地盤。劉澤宮邸明顯沒有齊王宮氣派,只是比尋常行宮大了一些罷了。御林趕到之時,恰好是散朝之時。他令門侯扼制住主要關口,以防藏折再來,自己則翻身入了宮去。

      劉澤此時剛剛用完膳,漫步廊間,在一處廊亭回身坐下。忽然,他看到開始的廊路上多了一個人,他赫然起身。侍衛被他這一機警嚇了一個機靈,慌忙拔刀回身警戒。只見來人緩緩說道:“老朋友,你是要活剮了我,還是烹了我?”劉澤聽這聲音,嘴角一笑,揚揚手示意侍衛把兵刃收起來。御林自迷霧中走來,二人相互作了作揖,劉澤便引御林坐下。

      劉澤示意婢女上茶水,又轉身對御林道:“不知是文賢弟來了,只是文賢弟這不走尋常路的方式,我這些尋常侍衛自然是不習慣的。今日怎麼記起我這閒人來了?不知三爺一向可好?上次三爺修書前來,說你不日將訪,言有重要之事要相托?不知所謂何事?”御林喝了口茶道:“你這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且聽我慢慢道來,此番前來,卻是有事,如今三爺正在齊王劉襄處。三爺想舉齊地之兵,號令天下所往。”

      劉澤有些詫異,悻悻道:“如此說來,三爺最終選擇輔佐的是齊王兄了?這……”御林道:“怎麼,王上對三爺的選擇有異議?”劉澤慌忙道:“不…不是,三爺睿智,我等自然不敢質疑,只是劉襄他…”御林笑道:“外戚權重?”劉澤濃眉一舒道:“文賢弟既然知此,爲何不稟明三爺,此事如若真的及此,只怕這天下,依舊不是劉氏的!”

      御林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既然你我二人都能看得出來,那三爺也不至於看不透!只是此番籌謀,必然兇險至極。當下,三爺勢力,一分爲二,其一爲呂后所用。故此定然擇一人爲先,齊王擁兵三十萬,此爲呂氏所忌憚,此前已先露鋒芒,籌謀不及之處,差點招人暗殺,故擇其先。”劉澤道:“故擇其先?”劉澤想了想道:“你是說,劉襄就是個幌子?”御林也不多言,點了點頭。

      劉澤緩緩道:“我志不在此,三爺是知道的,所以定然不會是我。這劉氏之中,不知道誰有這般幸運,能得三爺相佐?”御林緩緩道:“王上認爲,代王如何?”劉澤一驚道:“八歲領受代地的代王劉恆?”御林道:“確是如此!”劉澤拍案而起:“如此甚好!薄氏闇弱,皇子劉恆治世之才,這些年代地雖無大器,但是民風安定。民安其居,樂其業,這就是治世雄才啊!”御林道:“王上稍坐,即是如此,那王上是否願相助於他?”劉澤坐下,猛飲一口茶道:“我本就不癡迷於權勢,再說,如今這些不依舊都是三爺給的。我這就起兵,趕往代地,同劉恆匯兵一處!”

      御林擺了擺手道:“起兵沒錯,去的不是代地,而是同劉襄匯兵一處!”劉澤疑惑道:“劉襄虎視眈眈,我起兵怎能同他匯兵一處?”御林道:“你別忘了,三爺現在在輔佐齊王!你越是壯大劉襄,那呂氏的矛頭就會越對準劉襄!如今,任其同呂氏相爭,待到日後,三爺自有妙計,替代王奪得這天下。鷸蚌相爭的話?”劉澤含笑喃喃道:“漁翁得利!”

      劉澤想了想道:“只是貿然起兵前往,只怕劉襄並不會全信!”御林緩緩道:“你覺得劉襄會等你前去投靠嗎?”劉澤哼了一聲道:“以他的性格,只怕早就對我有所圖謀了吧?”御林道:“王上猜的不錯,不日他將派人前來當做說客,哄騙王上前去,做什麼領兵大將軍,待到王上到了齊王宮,屆時必然軟禁王上,然後盡收王上之兵!”

      劉澤想了想道:“如此,你說的沒錯,定然先是軟禁,而後找個藉口,殺了便是!”御林道:“王上與我相交頗深,三爺也定然不會讓王上涉險!此番齊王遣來的,也是三爺舊部,自然不會爲難王上。王上大可放心隨他前去,且在齊王宮住些時日。三爺自會幫王上尋一個藉口,屆時,隨三爺回京師,他日論功行賞!”劉澤嘆道:“如此,還是讓三爺費心了!”

      御林起身道:“王上此行,必然有驚無險,然還是替三爺,拜謝君上!”劉澤道:“文賢弟莫要見外,如此便生分了不是?你且回去好生歇息,我回去交代一應家眷,之後便隨你齊地一行!”


                      (本章完結,來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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