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酒店裏的小插曲
國慶節，林雪涵要結婚了。陳天澤也從外面回來喝喜酒了。
他來到我學校時，我正好上完課了。我們在操場上溜達了一圈後，他問我住在哪。我知道他想去我房間裏坐坐，但我覺得這會讓彼此都不自在，所以一開始就沒打算帶他去。不過他既然都說出來了，我還不讓他去的話就顯得太小氣了。
我們坐在兩張相隔老遠的椅子上，東聊一句西聊一句。他忽然起身，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盒子，說是要送我一件禮物。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好趕緊說，“我不能要。”
“哥的一點心意，你要收下啊。”
推搡了幾次後，他抓住我的手，說別這樣了，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好吧，我正要打開時，他說留到明天再看吧。我狐疑地把它放在了抽屜裏。
第二天參加婚禮回來後，我打開一看，是一塊手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後來纔想起他的手上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這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難怪他說要我先別看，這是怕我感到彆扭，怕我不收。
因爲離雪涵家裏比較遠，加上這週末放假，所以收拾下東西，提前一天就去了。
車上只有我們兩個人，一開始還好不習慣，基本上是他問我答，這樣不至於冷場。後來聊着聊着，也還算比較投機，至少像一對正常的普通朋友了。
話鋒一轉，他說他調到L市工作了，我問，“你們那公司在這裏也有地盤？”
“是啊，我們的地盤分佈很廣的。”
“幹嗎要到這小地方來？”
“那你怎麼也要到這裏呢？”
好吧，可能我就是明知故問吧。這就是傳說中的想近水樓臺先得月？
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我們才終於到達目的地附近。
“我們先去喫飯吧。”陳天澤提議道。
我說好。
“想喫什麼？”
“晚上隨便喫點就行了。”
“那我們找個人少一點的地方吧，安靜一些。”
“沒事，就這家吧，人多，應該不會差。”我指着面前的這家餐廳說道。
“行，聽你的。”
環境熱鬧的一大好處是，即便是雙方不說話也不覺得尷尬，聽聽外界的喧囂就夠了。喫過飯後，隨意溜達了一下，就準備去找酒店。總感覺有那麼一絲扭捏，但又沒有辦法。
走到一家酒店，陳天澤對服務員說，“你好，開兩間房。”
他想付錢的時候，我說，“我的自己來付吧。”
或許是我不想有欠他的感覺，就直接把錢推到前臺。前臺看看我也看看他，左右爲難了兩秒鐘後，只拿走了他的錢，竟然沒卵我，我真是服了。行吧。
我們各自找到了房間，是相五挨着的。
我洗完澡後就躺在牀上看電視。過了一會，陽晨打電話過來，“小寶，在幹嘛呢？”
“沒幹嘛，無聊看看電視呢。”
他覺得有點奇怪，問，“電視？”
“噢，明天早上不是我朋友結婚嗎？路比較遠，就提前到了這裏。”
“你一個人啊？在外面要小心點。”
“嗯，你放心吧。”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陽晨在電話那頭也聽到了，“好像有誰在敲門啊？”
我有點心虛有點緊張地說，“應該是服務員吧。”但心想如果是陳天澤，那就完蛋了。我打開門一看，真的是他。
“小小，你這裏的電腦能用嗎？”
我徹底要暈了！陽晨聽到了，在電話那頭提高了警惕說，“是誰？怎麼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示意讓陳天澤先離開。
他是個聰明的男孩，不出幾秒鐘就猜到了是誰，“是不是他？”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在他面前，我從來就不會撒謊。我只能說，“是。”
他很生氣，噼裏啪啦地說，“怎麼他也要去，你沒有告訴我？他載你過去的？還一起到外面睡，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
我也感到很委屈，好像我們發生了什麼似的。
他又說，“我們不是說好了，不要對彼此有所隱瞞嗎？”
我解釋道，“我就是怕你不高興啊，而且也沒來得及說。我本來是要搭汽車的，可他直接來到我學校說載我過去。現在我們是各睡一間房，又不會怎麼的。”
“你怎麼知道人家的想法？他剛剛不是來找你嗎？萬一他對你……”
我很無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有把握的。”
看到他的氣還沒有消，我知道再這樣跟他爭論下去也不是辦法，轉而跟他撒嬌，“親愛的，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呀？我只屬於你一個人的。”
“哼哼……”他隨即笑了一下，“是嗎？你是我的女人，你要是敢出軌，那我，那我就立刻飛到你面前，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也逗他，“好啊，你來呀。”
“小妮子，那你給我等着。”調起戲來，連氣都消了。
“好了好了，你這個小壞蛋，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那你要多加註意，防色狼啊。”
“好好好，那晚安。”
當我快要睡着時，陽晨又打電話過來了，“我睡不着。”
“你是不是在東想西想啊？”
“沒有，就是好想你。”
“那下次放假，我到你學校來吧，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呀。”
“嗯，他沒來找你吧。”原來他還是對這事耿耿於懷。
“笨蛋，沒有啦，他就是查了一下資料就走了。”
“他爲什麼要用你的電腦？如果他房間裏的電腦壞了，可以呼叫前臺啊。”
對哦，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可能是嫌麻煩吧。”
“你把男人想得太簡單了。”
“可是，他真的只待了一會就走了。”
“那你們說了些什麼？”
“我把那個場景描述一下給你聽。‘咚咚咚……’他敲門，我去開門。他說還沒有睡呀，我說快睡了。他說他那房間裏的電腦不能用，想用下我的。我說好，我就坐在牀邊上看手機，看我們的聊天記錄。大約過了十分鐘，他說用完了，早點休息，我說晚安，然後關門睡覺。這就是全過程啦，現在可以放心了吧。”
“那我就暫時放心了，你親我一下。”
我對着手機響亮地親了一下，他響亮地迴應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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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參加婚禮
早上，去雪涵家，看到已經梳妝打扮完的新娘時，我歡快地說，“哇，好漂亮的新娘子，雪涵，祝你幸福!”說完，和她擁抱了一下。
她笑着對我說，“小小，你也要幸福。”
我點了點頭，說要沾沾她的喜氣，和她來張合影。陳天澤幫我們拍了幾張照片，照片上的我們笑得像花兒一樣無比幸福。
各個地方的婚俗是不一樣的。如果新郎與新娘家隔得不是很遠，那早上在新娘家發親，中午就在新郎那邊舉行婚禮儀式。新娘這邊，是請當地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一輩舉行簡單的儀式，一拜天二拜地三拜高堂。然後急急忙忙地開餐了。
喫飯前，我看到羅錦和陳天澤好像在說着什麼，直覺告訴我是關於我和陳天澤的，所以就悄悄地走了過去，混在人羣中，豎着耳朵聽。羅錦問，“那你們現在怎麼樣了？”
陳天澤吸了一口煙，“哎，說出來都是淚啊。她真的有男朋友了，我感覺我像是第三者插足。”
“啊？難道那個傳說是真的？她和一個學生？那你打算怎麼辦？”羅錦擔憂地問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的。腦子裏在飛快地搜索，忽然想起以前和另一個同學提起過，我只說了一句，“如果有一天我和一個學生相愛了，你怎麼看？”結果她說要我理智一點，千萬不要做這樣的事情，傳開了對我影響不好。
可是，愛情這東西，說來就來，誰說得清呢？從此再也不敢跟別人說了。或許，他們還是從我QQ空間裏找到了一點蛛絲馬跡吧。寫的那些東西，就像一團迷霧一樣讓人感到迷惑不已，同時又能勾起別人的興趣。連我爸都說，底線是不能做別人的小三啊。
陳天澤的車被當作婚車了，我們也理所當然地跟過去了。七八輛婚車排成一條長龍，顯得很喜慶。一兩個小時後，到達了舉行婚禮的酒店裏。彩色的氣球，熱鬧的人羣，歡樂而洋溢着幸福。
看着新娘和新郎交換戒指，宣誓着對彼此的愛，聽着主持人適當的調侃，我也幸福着他們的幸福，同時感慨頗多。女人何嘗不想在正當好的年齡裏做新娘呢？
關於陽晨，儘管我們深愛着彼此，可我不知道到底要等他多久，未來還能走多遠，總之一切都還是未知數。關於陳天澤，儘管他是愛我的，但我對他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愧疚，只知道心裏還不能接受他。
婚禮過後，大家都很忙碌，就各回各家了。陳天澤送我回學校，可能是晚上沒有睡好，太困了，我一路上都是睡着的，和他基本上是零交流。
車子一停，我就醒來了。“就到了？”我睡眼惺忪地望了望四周。
“你要是還想睡就再睡一會吧。”
“不了不了，已經睡夠了，不好意思啊，還有謝謝你。”
“沒事，別客氣。”
“那，拜拜。”
“嗯。”
一直到我拐進了樓梯間，他才調頭離開。
幾天過後。
林雪涵在QQ上問我， “親愛的，你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啊？總覺得你有心事。”
我內心也無比糾結，乾脆一口氣就把我和陽晨的事告訴她算了。 “我愛上了以前的一個學生。”
我幾乎能想象得出此刻的她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嘴巴張得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真的嗎？羅錦之前也告訴過我，我還有點不相信呢。”
我把我們之間的故事全盤托出。他轉而說，“還挺浪漫的。”
聽到她這樣說，我沾沾自喜。但她話鋒一轉，鄭重地說，“雖然那個男生很愛你，你也愛他。但你們要是真的在一起，你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年齡的差距，世俗的眼光，不確定還要多久的等待，還有家庭的反對等等。愛情不是童話故事，最終還是會迴歸平淡的。因爲你是他的初戀，現在愛得濃烈可以理解，但誰又能保證以後他不會喜歡上另一個女生？”
我正想爲自己，也爲我們的愛情辯論點什麼，她接着又說，“而陳天澤不一樣，兜兜轉轉那麼久，覺得還是最愛你，這就是一種歷經世事後的認定。他現在事業也不錯，又那麼愛你，而你又不是很排斥他，感情都是可以培養出來的。你還能像幾年前那麼忍心傷害他呀？”
那麼，難道我就要忍心傷害陽晨？
“當然了，這只是我這個旁觀者加朋友所給的建議罷了，最終的選擇權還是在於自己。選擇了不同的人，就會過不一樣的人生。選擇陽晨，也許會充滿激情與浪漫，但同時免不了驚心動魄的情節。選擇陳天澤，也許一生會溫暖純良，但同時免不了平淡的日常。總之，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
後來，羅錦也跟我說了許多我不知道的事。幾年前，我拒絕陳天澤的時候，他在操場上大聲喊：“小小，我一定還會回來愛你的。”
之後的幾年裏雖然沒有聯繫過，但他一直從別人那兒打聽我的消息，問我過得好不好。他談過兩次戀愛，但都無疾而終。
羅錦又告訴我，“陳天澤知道你心裏有別人，但是在你還沒有結婚前，他是不會放棄的。”
他們兩個輪番上演地爲我做思想工作。也許真的是我內心太柔軟，纔會造成這樣痛苦的局面。如果當初我果斷地把我和陽晨的感情，扼殺在搖籃裏，就不會那麼捨不得離開他了。
而對於陳天澤，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再次對他說狠話，好讓他堅決地放棄我。如果沒有去那次聚會，也許他就不會再跟我表白了。可是，那都只是如果。
儘管我對我和陽晨的未來，是沒有很大的信心。他那麼優秀，我也擔心他在我不再年輕的時候，會嫌棄我。可是，我真的已經離不開陽晨，他是最懂我的人。
（四十五）說出真相後
放假。我回到家，家裏要我去相親，說有好幾個人介紹。我內心很反感，但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拒絕。到了關鍵時刻，又打退堂鼓了，好像還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要跟她坦白我和陽晨之間的事。
“都說女孩子過了25歲，就開始走下坡路了，你還想等到什麼時候？”老媽的這句話再次在我耳邊響起。
是呀，美好的青春年華是那麼短暫。不知不覺，我都25歲了，而陽晨纔剛剛大三。
“媽，你難道還擔心你女兒嫁不出去嗎？”
“不是擔心。在中國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很多自身條件都很不錯的女孩都成了剩女，我不希望你也這樣。”
“難道你希望看到我和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生活一輩子嗎？”
“我又不是要你相完親後馬上結婚，互相瞭解一段時間，性格等各方面合得來就可以呀，感情是靠日久生情培養起來的。”
怎麼都是一樣的說辭啊？能不能說點新鮮的？我很想反駁卻又無力反駁。
出於禮貌，我和我的每個相親對象見面時，都是有說有笑的。但後來因爲我的冷淡，都不了了之。他們也沒有足夠的耐心去捂熱一個冰冷的人，去培養一份不知道有沒有結果的感情。
相親，要的就是效率。過程並不重要，只要結果圓滿就行。或者倒轉過來，先追求結果，再去享受過程。可我不喜歡這樣，甚至很反感。
我的心已經被陽晨佔滿了，容不下一丁點兒空隙，留給這些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儘管他們在別人看來，所謂的外在條件很好。
老媽發現我在外面打了很久的電話。我一進屋，她就問我在和誰打電話，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她？我知道我已經不能再瞞下去了。之所以一直瞞着，是希望我和陽晨能愛得更久一點，再久一點。可終究，紙是包不住火的。
我也想爲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幸福，努力去爭取。不管他們會是怎樣的反應，第一步就是我得先告訴他們。
終於，我鼓起勇氣對他們說，“爸，媽，我不想相親了，我有男朋友了。”
老媽果真很驚訝地說：“什麼？怎麼不早說啊？是哪裏的？現在做什麼工作？他家裏是什麼情況？”這麼多問題噼裏啪啦地甩了過來，甩得我頭都要暈了。
“他家離我教書的學校不是很遠，家庭情況還行，還有一個姐姐，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所以從小很獨立，心智成熟，外表也不錯。”我恨不得把所有的褒義詞都用上。
“那他是幹什麼的呢？”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反正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
“那你也得告訴我們情況啊。”
“他，他現在還沒有工作，但是很優秀的，將來一定會有出息。”
“什麼叫還沒有工作？是流浪漢？”
“哎呀，什麼流浪漢啊？真是的。”
“不行，你一定要告訴我。哪有自己的父母不爲兒女的婚姻大事操心啊？再說你現在也不小了。”
“我現在還不想結婚，我要等他。他，他現在還在讀大學，大，大三了。”
老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提高了N倍的分貝說：“什麼？也就是說你在和一個大學生談戀愛？”
我看着她，點點頭。
隨即她拍了拍旁邊的桌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驚訝又生氣地說，“天哪！我知道了，那次我就看出點貓膩來了，但還是選擇相信你不會糊塗到這種地步！”
這時，老爸開口了，“哦，我想起來了，不會是以前來過我們家的那個小夥子吧。難怪我就覺得不太對勁，怎麼別人不來，偏偏他一個人來了。”
這一驚一乍的，都是事後諸葛亮吧。轉而，老爸又說：“不過，那男孩子自身是還不錯，做事利索，說話也風趣……”
“停，但並不適合我家閨女啊。”老媽把老爸的話打斷了，然後對我說，“單憑這個歲數，你比他大好幾歲，你得等他多少年啊？”
“大幾歲又怎麼了？大十歲的都有呢。”
“誰？你給我舉個例子來看看？女人比男人小二十歲的都有，女人比男人衰老得本來就快。”
“你那都是老一輩的思想了。女人保養得好是一樣的，而且女人的平均壽命比男人要長。”
“老一輩有些思想是金科玉律。你這都是很理想的理論，現實生活又是另一回事。”
“王菲比謝霆鋒還大了十幾歲呢。”
“你別跟我牽扯到那些明星身上，再說他們不也分了嗎？”
“那又不是因爲年齡的問題。”
“不管什麼原因，反正結果都一樣。”
“可是我願意等，至少現在我不想分。”
“你還有多久可以耗？難不成他一畢業你們就結婚？你陪他打拼喫苦，但等他事業穩固了，恐怕你就有三十來歲了吧。這時他身邊也不缺少年輕女人，他的選擇機會那麼多，你呢？你還會覺得有安全感嗎？我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只是喫的鹽比你走的路都要多多了。”
“媽，你就這麼不相信我的眼光？我們真的很相愛，已經離不開對方了。”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很多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離開誰會活不了的。我們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我們不管你誰管你啊？”
大戰了十幾個回合後，感覺我的能量都被耗盡了。我心裏真的很痛苦，爲什麼我的愛情，自己做不了主？爲什麼我的幸福，他們都要阻攔？難道我們真的就要這樣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