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樹不知人去盡，春來還發舊時花。”
我們搬走的這些年，老家門口的那些梨樹年年如期開放，年年開盡又落。
那些梨樹是怎麼來的呢？是爺爺專門爲我們幾個嘴饞的孫子、孫女栽種的。
小時候，村子裏栽種梨樹的人家特別少，寥若星辰。而我們上學的路上，有一戶人家，卻有一整園的梨樹。春天，白雪一樣的梨花在枝頭撒歡兒似的開得忘乎所以；秋天，一個個大梨墜在枝上，惹人得很。尤其是從牆裏伸出來的那幾枝，無時無刻不在誘惑着我們。上學時，它們掛在那，放學時，它們掛在那，我們路過，擡頭望望，深深地咽一口口水；頭一天，它們掛在那，第二天，它們還掛在那，我們路過，擡頭望望，深深地咽一口口水。
明晃晃的誘惑，觸手可及，我們幾個孩子的口水生了一茬又一茬，嚥了一茬又一茬。終於，我們再也按捺不住了。我們決定去偷梨。
一天中午，我們草草喫完午飯就往學校跑，騙大人說作業太多要趕緊寫作業去。實則，我們偷梨去了。我們幾個分工明確：兩個人站在遠處負責放哨，發現有人來就學布穀鳥叫；另外兩個人負責爬牆頭摘梨，因爲牆有點高，只能一個人踩着另一個人的肩膀，疼是疼了點，然而這又有什麼呢！只要能喫到梨，這點兒疼痛算不了什麼。首次“出師”便大獲全勝，我們摘了足足七八個梨，然後躲進遠處的一個橋洞裏，大快朵頤。那個時候覺得那梨怎麼就那麼香那麼甜，比以往喫的任何一個梨都要香甜可口，現在想起來都會口齒生津。
最後，事情還是敗露。梨主人氣沖沖地找到了家裏，在爺爺跟前一條一條地羅列我們的“罪狀”。甚至，之後，只要他們家的梨啊杏把李啊被偷了，他們就理所當然地找到我們家來，言之鑿鑿，有理有據，任憑我們怎麼辯解都是沒有用的。爺爺奶奶每次陪着笑臉跟別人道歉，有時候也會狠狠地收拾我們。
後來，爺爺奶奶決定爲我們種幾棵梨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