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時光總是匆匆(九二七)

早上從外面鍛鍊回來,阿寶竟然已經醒了,一個人坐在客廳裏,眼角掛着淚水。我們心疼地問她,是哭了嗎?她點點頭。我們問她,你怎麼不去文阿姨和弟弟的房間找文阿姨呢?她搖搖頭,說,不知道文阿姨和弟弟在家裏。

大寶心疼地抱了她好一會兒,看起來她終於開心了。於是,我們倆開始幫她一起收拾要帶去幼兒園的書包。一邊把要帶去給同學們分享的糖果放進書包,一邊說:

生日快樂哦!

我們告訴她:

四年前的這個早上。你還在媽媽肚子裏呢,媽媽起牀來忽然發現「見紅」了,那是你在肚子裏告訴媽媽,你準備好要出生了。媽媽趕緊告訴爸爸,於是爸爸趕緊爬起來去上廁所。媽媽就挺着肚子裏的阿寶,開心地在衛生間門口的走廊裏走來走去。爸爸看着媽媽挺着大肚子,扎着小辮子,一會兒從左邊「噠噠噠」走過衛生間的門口,一會兒從右邊「噠噠噠」走過衛生間的門口,感覺就好像動畫片裏可愛的櫻桃小丸子。

到了醫院,爸爸媽媽還是很開心,還給換上住院服的媽媽各種擺拍。然後中午飯,媽媽還想要喫醫院食堂賣的好喫的雞腿呢。

可是到了晚飯時分,媽媽肚子開始痛了。那是阿寶準備出生了。阿寶很努力地想要鑽出來,媽媽也在努力地幫助阿寶,所以痛得連爸爸準備好的巧克力都來不及喫下。

可是,阿寶在媽媽肚子裏多待了一個星期,腦袋已經長得實在太大了,過了很久也不能出來。醫生阿姨只好把媽媽的肚子切了一個口子,把阿寶取了出來。媽媽流了很多血,被送到搶救室,輸血,搶救。文阿姨也來了,就像現在抱着弟弟一樣,抱着阿寶。

那一個整晚上,阿寶餓了,就想哭,文阿姨就抱着阿寶去媽媽那裏喝奶。可是媽媽太虛弱了,不能喝水,只能平躺着,阿寶趴在媽媽身邊,也喝不到什麼奶。於是爸爸就一直和阿寶說話安慰阿寶。阿寶也很乖,就不怎麼哭了。在那裏安靜地聽爸爸說話,偶爾哭兩聲,只是陪着媽媽。

然後,媽媽就一點點好起來了。我們和文阿姨一起帶着阿寶回到了家裏……

然後,一天一天過去……

你就長到現在這麼大了,是四周歲的大姐姐了哦!

回想起那天,早上我們還無知無畏地開心不已,傻呼呼地都沒請父母、朋友過來幫忙。到晚上就變成大寶在手術室裏忍受劇痛,我在手術室門外一遍一遍爲她讀着「心經」。阿寶被抱出來交給文姐後我再無暇管她,因爲醫生告知我大寶大出血,需要再拿很多產褥墊,需要進ICU,需要輸血,一直在跑來跑去,一直在簽字。

直到最後看着大寶被送進產科的危重病房,看着大寶臉色慘白、疲憊、虛榮地躺在病牀上,很是心疼。但醫生告訴我說已經沒事了,繼續輸完血就會慢慢好起來。我這才略略放鬆下來,擡頭看着牆壁兩邊,一邊寫着「產後大出血的搶救注意事項」,一邊寫着「羊水栓塞的搶救注意事項」,這才意識到大寶剛剛經歷的,竟然是生小孩可能會遇到的,排名第二的兇險狀況。

還好,現代醫學已經足夠發達,終究是有驚無險渡過了那一夜。

時光總是匆匆,一晃眼四年過去。阿寶已經是一個可愛的四歲的小姑娘。而到了這一天紀念的日子,文姐竟然也正好和我們又重聚在一起,爲我們帶着剛出生兩個月的大魚小寶貝。真是很感謝老天爺眷顧!

而「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也從那以後,成爲了大寶和我心目中至今最爲神聖、最有力量的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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