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劉章密信 齊王罷兵

齊地 齊王宮

      齊王劉襄在宮院花園內散步,看似閒散,心中卻無限焦慮。身邊跟着的,一左一右,赫然是上次營救齊王有功的魏勃與祝午。祝午是御林的人,自然不必多說,再說魏勃,自上次三爺重金收買之後,因救齊王有功,在齊王面前,越發扶搖直上,甚至有些忘本。

      劉襄幾月征戰,也曾身中一箭,休養幾日卻落下病根,時不時總是多幾聲輕咳。他入得廊亭,坐下道:“咳咳,本王得密報,先生京中謀劃已然事成!只是……”魏勃接話道:“不知大王所慮何事?”劉襄道:“只是爲何至今未見先生書信?”祝午道:“許是先生忙於籌謀,無法第一時間知會大王!”劉襄道:“希望正如你所言!”魏勃有些跋橫道:“齊王,南北軍眼下歸太尉周勃統領,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漢臣!大王當下有灌嬰將軍相助,已是聚了天下之兵!大王不如起兵前往京城,登基稱帝!”

      祝午見劉襄聽的有些動心,忙說道:“齊王,臣下覺得不妥!京中善有少帝,太尉周勃、丞相陳平還有王下舍弟朱虛侯劉章,以清君側之名剷除呂氏!如此,天下剛剛大定!此刻若是大王還興兵去京城,難免會給天下人以話柄!以爲大王要謀朝篡位!還是等先生消息,看先生如何替大王謀劃!”祝午看得出劉襄有些失望,他隱隱覺得自己的身體等不起。祝午心中駭然魏勃竟然會如此慫恿齊王起兵,頓感魏勃是一個隱患。

      此時劉襄赫然站起,臨湖眺望,喃喃說道:“此時,也只能等他來信了!”祝午道:“大王,先生即替王上籌謀,定會來信!”劉襄道:“我等的,不是他的信!”祝午有些恍惚,以爲聽錯了,說道:“大王,您說什麼?”劉襄此時也不理祝午,自顧自說道:“整頓軍隊,隨時開拔,起兵入京!他們清君側,他即可往,我亦可往!”祝午暗覺不妙,心中暗定需儘快修書三爺。唯有魏勃在旁道:“大王英明!”

京中 朱虛侯府

      朱虛侯劉章經此一戰,心中不免犯虛,三爺的能力遠遠超出他理解的範疇。且不論黑甲兵士以一敵十的能力,九家的實力,更是無法用言語形容,更何況還有神祕莫測的十二門侯!三爺實力如此,爲何要相助於齊王?即便三爺他真心相助於齊王,即便有一天齊王登基做了皇上,那皇位不也坐的不安心?如此這般,該如何是好?

    朱虛侯院中輕踱,暗道:不行,此間厲害關係,還需與齊王哥哥說明!此時,千萬別起兵,相比被黑甲殺盡,還不如保有實力!心中思定,便往書房走去……

京中 呂轅府

      近幾日,呂轅恢復的不錯,御林也漸漸開始恢復練劍,主要是家中添了新丁,府中上下,皆是歡喜會多一些。京中大定,呂轅稍稍鬆了一口氣,大方向還是循着計劃在走,只是中間多了很多變數和波折,着實讓衆人嚇了一跳。呂轅心中堅定了拜師九家及十二門候的想法,京中已經漸冷,殿中已經點起了炭火。

      呂轅喚來仲夏和御林,二人推門而入,呂轅示意他們坐下,接着說道:“你們的傷,不礙事了吧?”仲夏道:“三爺,不礙事!”御林笑道:“那開玩笑,我現在是當舅舅的人,哪那麼容易受傷,早就好的八九不離十了!”呂轅笑道:“好透了就好,咱們這一輩,過於安逸了,以至於疏忽了武藝,這次吃了虧,可得吸取教訓!”二人此刻不說話,算是心中默許,呂轅見二人不說話,接着說道:“仲夏,你去趟丞相府,請得丞相陳平大人過府一敘。”又轉向御林道:“你去請太尉周勃!”

      呂轅見二人應承着出了殿門,袖中溫了熱茶,給呂轅端了上來,呂轅連忙拉着袖中坐下,說道:“你背上傷口那麼深,肯定沒好透,不是讓你好好躺着嗎?”袖中靦腆道:“我傷早就好了,只是你,還需我盯着,仡歡可是暗殺的好手,何況藏折門人衆多,難免捲土重來!”呂轅好似只聽了一句,後面那麼多話好像都沒聽道,笑着說道:“是嗎?傷好透了?來來來,讓爲夫的看看!”袖中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連忙打掉呂轅伸過來的手,呂轅卻順勢接住了她的手,將袖中拉入懷裏……

      日過晌午,呂轅在殿內喝茶,聽得門外馬嘶,想來定時仲夏或御林回來了。他出了殿門,在廊下等候相迎。果然是仲夏攜丞相陳平而來,呂轅作揖,二人在廊下相互寒暄了一陣,又聽得門外馬蹄聲,想來是御林攜周勃也回來了。呂轅將陳平與周勃二位讓入殿中,三人坐定,袖中替衆人上了熱茶,便在呂轅身後站定。呂轅看了看兩位大人,接着說道:“兩位大人,京中此後,便再無戰事了!”太尉周勃道:“一切都在三爺的預料之中,不知三爺之後如何計劃?”

      原本京中大定,丞相陳平有同太尉周勃密議過一次,陳平見識了三爺的手段,又知曉黑甲軍之雄偉!心中更加沒了底氣,他曾問過周勃,如若三爺要稱帝,那不是近水樓臺的事情?周勃那時卻也不知哪來的自信,回陳平說,三爺如若想稱帝,如何有高祖什麼事情。陳平心中驚愕,卻依舊充滿疑慮!

      呂轅看着陳平若有所思,回答道:“京中大定,雖是如願,卻也多波折。如此,以太尉軍中之威信,想來京師軍隊定然不會有什麼問題!朝中文職,也多是老臣,想來以丞相之上下打點,也自然安撫得了吧?”呂轅看向陳平,陳平聽到呂轅提到自己,打斷了思緒,卻也依舊沉穩說道:“朝堂之上,有老臣替三爺維持,三爺無需多慮!”呂轅接着說道:“如此甚好,那便只剩下一件事,就是帝位一事,當今少帝自然是不合適。京中一應劉氏皆弱小,多數被呂氏集團認作義子,日後難免有隱患!想來只有京外藩王選一入京爲帝,外側藩王也被呂氏屠戮得所剩無幾,我建議由代王劉恆繼承帝位!如此,還需迎高祖後裔入京坐鎮天下了!想來,我還需往代地一趟,京中諸事,還需兩位多多幫襯。”周勃自然明白三爺意思,陳平雖說也覺得代王劉恆合適,卻不想三爺如此年少,卻如此霸道,完全不是商量的語氣,反而是做了決定,只是通知而已。二人此時不做他想,作揖道:“三爺言重了!”呂轅閒扯了一些家常,輕鬆了一下氣氛,也不做久留,便客客氣氣的送走了兩位。

    呂轅送了兩位出了殿門,仲夏便引着兩位出了府,呂轅剛要回身,便聽得仲佑喚自己,便隨仲佑來到了院子樹下。呂轅坐定,說道:“仲伯,何事?”仲佑道:“老夫作爲城門校尉,攜十二門候,主管京畿要事,三爺您這是知道的!”呂轅說道:“仲伯,你今天怎麼了,和我說這個幹嘛,九家之事本就各自爲政,又由你城門校尉協管,都是律定的事情,今天講這些幹嘛?”仲佑道:“小主人且聽我說完,城門校尉還管一件事:由城門校尉主事,在京畿及各大王城編織了龐大的情報網,京城進出的所有鴿子,皆有黑甲誘捕下來,信息全部抄寫歸檔,挑緊要之處,送城門校尉擬定是否送三爺知會。”呂轅說道:“那便做了就好。”仲佑見呂轅不是很在乎,接着說道:“今日有兩封書信,比較緊要!”呂轅此時方纔來了興致,說道:“何事?”

      仲佑遞上了兩封書信,呂轅剛要接,手又收了回來,說道:“仲伯,你直接說吧!”仲佑道:“一件是齊地祝午來信說,齊王有意起兵進京勤王!”呂轅一驚,心中一寒,差點背後被捅一刀!連忙說道:“立即休書祝午,盯緊齊王,有任何動作,八百里加急來報!”仲佑道:“是,明白,還需辦一件事!灌嬰將軍此時還在齊地假裝順服,老夫以爲抽調灌嬰將軍回京,來一個釜底抽薪!順便把門候盡數調回,來京畿護衛!”呂轅道:“是是,還是仲伯考慮周全!等等,那還有一封書信呢?”

      仲佑緩緩說道:“還有一封書信就有意思了,是劉章密信給他齊王哥哥的,”呂轅道:“朱虛侯?他鬧什麼幺蛾子?”仲佑道:“他開始懷疑你是否真心相助於齊王,而且他還讓齊王小心三爺你!不過他倒是建議齊王不可起兵!卻也建議殺灌嬰,吞併灌嬰的軍隊!”呂轅心中暗罵,如果說祝午的信闡述了有可能背後會被捅一刀,而劉章的信,可是結結實實的在自己背後捅了一刀!

      仲佑見呂轅沉思,打斷道:“如何處置?”呂轅道:“事已至此,自己說破還不如讓齊王自己幡然醒悟,讓信原封不動的發過去吧!”仲佑道:“是,那還有呢?”呂轅疑惑道:“還有什麼?”仲佑問道:“朱虛侯劉章?”呂轅說道:“不是親兄弟就一定能保他不死,派人告訴他,選邊站是要有眼力勁的,最重要的是,要選對!”仲佑道:“是,三爺!”

邊境 朔方

      皓月下,沙丘上,一個佝僂的影子如同一個小孩一樣蹲着,他從地上抓起一把黃沙,又讓它在指尖滑落。此時身後稀鬆的樹林黑影裏走出了一個人,此人一席紅甲,揹負一把長刀,頭戴紅甲兜帽,唯有手中弩箭尤其扎眼。突然那個佝僂的身影,轉過頭來,臉上紋着骷髏模樣刺青的他,赫然是仡歡無疑!仡歡咯咯咯的笑着,露出兩排黑牙說道:“唐嶽賢侄,你藏折師傅死的可真慘啊,受盡了背叛!他自小培養你,等的就是有朝一日,讓你成就一番事業!”

      唐嶽拔出身後長刀說道:“師傅臨終之前可有囑咐?”仡歡惡狠狠的道:“十字唐楓背叛你師傅,臨陣倒戈!你師傅要你成就練武之人的頂級!”唐嶽看着手中的刀,冷冷的說道:“若要登頂,需無牽無掛,至親之人亦可殺!”仡歡再一次咯咯咯地笑道:“對,咯咯咯,你師傅死前交代我辦三件事:第一,就是帶走幾部黑甲,尋得幾家後人;第二,就是絞殺十字;你大伯十字唐楓既是你需納的投名狀!京中情報,說十字找尋我族門人,替換鬼頭!我已派人盯緊十字動向,屆時就看賢侄的了!”唐嶽道:“我定不辱師命!那第三件事呢?”

      仡歡站了起來,說道:“這第三件事,取決於你此次的行動,而後,你我一起去一趟青州,尋得你師傅的門人。之後,咱們去趟代地。我得到京城來的消息,咱們的三爺可要去代地一趟,屆時你我,務必一擊而中!之後再回到此地,我自然會告知你師傅交代的第三件事!”

齊地 齊王宮

      齊王劉襄自覺自己的身體每況日下,這幾年征戰齊地周邊,大小傷痛那麼多!現在想來,縱使心有偉業,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能夠實現?每每想到此時,心中不免有些悲涼。自己沒收到先生的書信,心中已然猜到十有八九,想來先生只是假借輔佐之名而穩住自己,好讓其在京中行事,免去腹背受敵!先生他真正要輔佐的根本不是自己!齊王感恨自己思慮不周,沒有抓住機遇!只是此人若是稱帝,自己又是否能爲劉氏拿下江山呢?齊王此時,也並不是毫不報希望,也許正如祝午所言,如此,還需等待自己胞弟劉章的書信。

      正是心中煩悶,聽得宮中侍人來報,魏勃求見。魏勃入殿中見得齊王,跪拜之後,帶來的正是劉章的書信!齊王忙叫侍人傳給自己,他展開書信慌忙讀着!魏勃在旁道:“王上,微臣建議,還是連同灌嬰之師彙集一處,如今,天下之兵,能與王上抗衡的基本沒有。他灌嬰膽敢不聽王令,完全可以殺了他,王上取而代之!之後彙集天下之兵,挺進京師,想來他周勃也……”

      魏勃自顧自的說着,恍惚之間沒聽到齊王在喃喃的說着:“不可能了!完了,一切都完了!”魏勃突然聽得齊王好像再說什麼,問道:“王上,您說什麼?”齊王吼道:“一切都完了……”說罷,急火攻心,口吐鮮血,暈了過去!侍人們頓時慌作一團,只剩魏勃呆呆佇立在原地……


                        (本章完結,來文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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