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後怕。
山上的油菜花開得熱烈。隊友唸叨了幾天，連續加班太過辛苦，便對去爬山消暑有了某種執念。畢竟是在假期，還要反覆路過，別人千山萬水都要趕來打卡，自己地界兒的網紅地兒卻幾過而不入，那真太說不過去了。
於是，辦完事，本該是下山的點兒，我們驅車上山。一上山路，天就變臉了，剛纔路面上被陽光漫反射形成的水波，被我們瞎說的海市蜃樓，就真的從天而降。
雨點敲打着玻璃，頃刻間便如狂瀉的黃豆，噼裏啪啦猛砸下來。像是在比賽，雨刮器颳得越快，山雨便潑得更猛烈。我們打着雙閃靠邊停了，眼前騰起白霧，啥都看不到了。下山的車隊伍很長，都開着雙閃。我們這一邊，寥寥無幾的幾個逆行者，只是暫時躲躲雨，沒有掉頭的意思。
雨漸漸小了，我們繼續前行，下山的人把車停在路邊，去近處看駝隊。隊友跟我說那是野駱駝，我壓根兒不信，後來他發現了軟網，承認我推理得對。
雨忽大忽小，便一直開着雙閃，改成手動控制。小心爬山的時候，路基下奔湧着滂沱的山洪，有點擔心前方山體出現塌方和泥石流。可目的地就在咫尺，行已至此，就再往前一步吧。
這個點兒，我心裏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同意買票進去了。山裏的氣溫會驟降至零下，我們臨時起意，沒有準備厚衣服，身上薄薄的裙衫，連剛剛停下的冷雨都抵擋不住，更何況山這脾氣，搞不好轉瞬就會再劈頭蓋臉地澆一場。
停車場已停滿，還有像我們這樣來來回回找車位卻調不了頭的。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員開始耐心勸導和疏散人們撤離，山上的空中酒店全部滿員，今天也不再售票。
我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隊友卻不甘心，犯起了牛軸，想等等看過一會兒還會不會賣票。我指了指天上黑色的雲彩，和不遠處奔瀉的山洪，隊友想到剛纔“零視線”爬行的艱險，便放棄了等在這裏的想法，說好過幾日找個響晴的天兒再來。
上山不覺得陡和喫力，下山卻幾乎連油門都不需要，一路下坡，間或還有一陣雨點，但遠沒有來時那麼氣勢洶洶，幾乎是一溜煙兒地，我們就開出了山路，天上的雲彩不停地變幻，亦步亦趨地跟着我們走，就像在天空中遨遊。
下了山，手機纔有了信號，看到鄭州被洪水圍困的場景和消息。想到剛纔的瓢潑大雨，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隊友也表示，今後不再一意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