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墟世界(三)

李存的思緒從回憶又回到了現實中。這是那場大變故之後的第七個年頭,李存也從一個稚氣未脫的男孩變成了現在一個身高一米九,有點像十多年前紅過的男星王俊凱的高大小哥,但生活對他來說卻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少爺到現在的看不到希望。李存的父親在那場抗擊越泰聯軍的戰役中犧牲在了前線,母親爲了在戰後艱難的日子裏養家餬口一人在三戶人家做着鐘點工,金融知識在這樣一個時代已經失去了任何作用。

李存寄宿在他父親當年的同學家裏,他父親的同學看在當年的交情上免了他們的房租,李存和母親住在一間十平米的小房間裏,和其他人共用着廚房和衛生間,不過李存母親時常深更半夜纔回到房間,那時他也不記得什麼了。在那個年代裏,倖存者的小孩們往往在那些一個班級有七十多人的學校裏學習,學校也是在這幾年才重建起來,老師無心上課,學生們也彷彿一眼能看到未來,他們要不是去兵工廠的流水線當工人,要不就去外地參與重建工作,不過沒人會想去外地工作的,因爲那些地方治安都十分地混亂,很可能一去不回。

李存在十二歲前的記憶是時常不是能喫到牛排就是喫三文魚或者車釐子,在十二歲以後他基本上喫的東西就只有小米、高粱和土豆了,大米和麪製品成爲了管制商品,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喫到。不過奇怪的是粗陋的伙食完全沒有阻止李存一路發育長到了一米九,這也使得在他那個霸凌橫行的學校裏很少有人敢在李存面前叫囂,不過李存也從不在學校裏稱王稱霸,他深知他是一個從外鄉來的流浪青年,雖然他的家鄉曾經輕蔑地稱呼他的同學“鄉下寧”。但這麼多年的學校生活李存不知道都幹了些什麼,他有些混沌,他想學習但周圍沒有人在學習,也找不到學習資料,互聯網被切割成了一個個孤立的區域,他也不想學習,因爲未來也就那樣了。

李存從破舊的電梯下到了街道上,此時正是七月三伏天,在重慶這個有名的火爐裏竟然感受不到一絲酷暑的味道,氣溫也就三十度左右,氣候變得十分乾燥,就如同七月的舊金山的天氣一般,出現了那些許的地中海味兒。街道已經破舊了很多,不過依舊不影響人們穿着時尚的衣服,重慶人民果然是酷愛潮流,雖然這個時候已經不知道潮流是什麼了。路上都是各種商店,才短短的幾年依舊很熱鬧,路上有飲食店,火鍋串串有不少,還有飲品店便利店,不過裏面已經沒有可口可樂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果汁和椰子水,反正那玩意兒來自東南亞佔領區,便宜得很。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種店,稱之爲舒適按摩店,顧名思義就是讓顧客感到全身心的舒適和爽快,當然離不開少許液體的噴射,這種舒適按摩店的價格十分低廉,泰式按摩也十分舒適,畢竟裏面的技師都是從泰國越南販賣過來的。不過李存卻從來沒有去過這樣的店,主要還是因爲他沒錢,他也不忍心去偷他母親的血汗錢。那場大戰過後,據說熊貓國軍隊在東南亞大概大開殺戒了一千萬人,然後把剩餘的人要不是成爲了土地上的農奴,要不是就販賣來城市裏當各種苦工或者特殊服務者,只是不知道這些泰國香米都去了哪裏。

李存此行的目的是去見一個網友,一個他在玩遊戲中認識的女網友,她住在這座城市的南部,石橋鋪那邊。在打遊戲的時候,那女網友發現李存的技術不錯,就加了他好友讓他帶她玩,一來二去就加了微信發了照片,然後互相發現還不反感,於是就約了面基。

地鐵大約坐了一小時就從渝北區到了石橋鋪。身在這一座城市裏,李存卻幾乎從未到過這個神祕的老城區。到了之後才發現大開了眼界,這邊幾乎到處都是舒適按摩店,要麼就是正經足浴店,或者就是各種美食小喫,繁華程度甚至超越了當年李存家鄉的盛景。在一家人滿爲患的網吧裏,李存找到了女網友,她的真人幾乎比照片上更加地清秀,李存看到她馬上就有了反應。女網友正在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一頓操作猛如虎,然後就賭氣地用力摔着鼠標,李存和她打了招呼,她回頭一看

“帥哥你來啦,我叫岑靜,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聽這口音李存覺得應該也不是當地人,是從外鄉過來的。也是正值飯店,飢腸轆轆的他們果斷離開了網吧去了附近五百米開外的一家東南亞餐廳。這一路上他們稍許聊了聊,李存有點羞澀的感覺,岑靜卻顯得很活潑,說話十分地逗,有着當年楊紫說話的風格,當他們在東南亞餐廳坐下的時候,東南亞膚色的服務員戴着手環立馬就上來滿臉笑容地服務。

這餐廳有着地道的東南亞裝修風格,一點不輸小時候記憶裏的天泰。岑靜一把拿過點菜屏,十分熟練地一頓操作猛如虎地在三十秒內點了五個菜,看的李存有點目瞪口呆。

“阿存,你知道這些服務員手上的手環是幹嘛用的?”等服務員走開後,岑靜問道。

李存當然是一臉的懵逼。

“這是他們手上的小貓咪,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包括笑容、心率、說話語速等等,都會上傳到西安的數據中心裏進行算法分析,他們必須24小時佩戴這個東西,睡覺做愛的時候都需要,一旦這個東西離開了他們,就會立即觸發警報然後把這些個人抓捕起來,然後你懂的哈哈。”

“嗯嗯,這樣的啊。”李存應和道,依然一知半解,不過他的眼睛看着岑靜的眼睛出了神,她的眼睛大而又水汪汪的,流露出一種逗人笑的感覺,李存從來沒有過這樣一種內心怦怦直跳的感覺,他的動作有點僵硬了,可能一個男的發自內心地喜歡一個女生的時候就會這樣僵硬起來。

菜有冬陰功湯、炭烤豬頸肉、青咖喱雞肉、蝦醬空心菜,還有最重要的芒果三色糯米飯。好些菜都只存在於李存遠古的記憶中,這麼多年他都忘了那個味道了,尤其是糯米飯這種管制食物竟然也有着實讓李存感到驚訝。

“好好喫,你太瘦了,趕緊給我長胖些。”

李存看着這一桌的菜,聯想到自己這吃了好幾年的土豆高粱,感覺自己像暴殄天物一般,差點就提出要打包了。飯畢,李存掏出手機想要買單,被岑靜的小手攔在一旁。

“我喫飯從來不會讓男生來買單。”

李存感覺有點愧疚地和岑靜去了電影院,電影院裏的影片略顯單調,在這個特殊的年代往往也只能看到特殊的電影,演員的演技着實僵硬,像機器人一般不好看,李存全程卻將注意力放在了他旁邊的妹紙身上。看着看着他一把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岑靜的手,岑靜有點想要掙扎着鬆開,李存卻越握越緊再也不鬆開。岑靜瞪了他一眼,李存卻越發覺得她可愛。

看完電影岑靜提出要打車送李存回家,李存也不拒絕,但這車開着開着卻不大對勁地徑直去了岑靜的家。李存見狀也是十分地機靈,他一把抱住了她,說會一輩子對她好,然後就進了岑靜的家門。

晚上黑燈瞎火的燈也沒開,卻絲毫阻止不了年輕男女心中似火一般的激情。此處要省略一些細節了,只知道那一晚他們倆一夜幾乎沒睡,或者說睡一會兒醒了就幹那事,着實太激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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