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十八)

朋友

二姐的公公病倒的幾年內,姐夫不敢再外出打工了,只有在大蒜下來的時候還是和他的幾個兄弟在一起收購大蒜,因爲離家近,每天都能回家。秋天走蒜時,兄弟們也就不讓姐夫跟着跑東北了。

二姐也辭去了食品廠的工作,除了種那兩畝地外就是在家照看公公,就這樣直到老人去世。

在老人去世的第二年,姐夫的一個朋友慶亮找到了他,勸說與他合夥去某地養蝦,剛考上大學的外甥需要學費,這幾年由於老人生病支出多收入少,經濟上幾乎捉襟見肘了,現有朋友相約共同掙錢豈不正是雪中送炭嗎?

慶亮已經有幾年的養蝦經驗,擁有所有的養蝦工具,他現在承包了大面積的蝦塘,需要有養殖經驗的助手,這個時候他想起了幾年不曾來往的姐夫。

酒桌前的慶亮侃侃而談,從爲被擱置幾年的友情而感到的惋惜到現在給人養蝦豐厚的利潤面前首先想到老朋友的那份心情,做了深刻而細緻的講述,他的一番真情感動了姐夫。

“這樣吧,我現在知道老弟這幾年爲了盡孝沒有外出掙錢,手頭一定很緊。我有全部的逮蝦工具,你我兩家合夥一起幹,從你的收益中扣除工具的錢,就算你入股了,這樣總可以了吧?“

慶亮想得如此周到體貼,又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怎麼可能還會無動於衷呢?再說了,這也是一個掙錢的好機會呀。姐夫熱血沸騰,感覺天上掉餡餅如果再不用手去接豈不跟傻子一樣?推杯換盞後滿懷信心的應承下來。

二姐很理智,她並不像姐夫那麼高興。慶亮走後,她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並從內心對慶亮充滿了反感,她不同意姐夫和慶亮合夥做生意。

“你忘了以前,俺爹讓我告訴過你,不要和他交往嗎?”

二姐說的以前,是他們結婚兩年後的事了,那時姐夫和慶亮關係很好,兩人在一起搞養殖,一次姐夫跟隨慶亮外出辦事,路經我們村,就轉了一個彎到我家吃了一頓飯。

幾天後,二姐回孃家時,父親談起姐夫的這個朋友。父親說,此人不可交,讓二姐告訴姐夫儘量不要與他合夥做生意,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當時,姐夫沒有聽進去,他覺得自己的朋友都是和他一樣真誠,結果兩人在一起做了兩年養殖,慶亮說虧本了。具體是不是虧本,只有他本人知道。因爲當時所有的賬目都是他一個人經手,姐夫只負責幹活。

後來,姐夫外出打工,兩人漸漸疏遠。沒想到時隔多年,慶亮又找上門來。

“只要抱着喫虧的心理,和誰在一起合作都能相處好。”姐夫信誓旦旦地說道,他對二姐的提醒不以爲然。

到了慶亮約好的時間,二姐雖然心裏不痛快,但還是聽從了姐夫的安排。就在他們準備起身時,慶亮給姐夫打了一個電話,說缺少兩隻船,一臺發動機。因爲蝦塘多,面積大,這兩樣東西必須在放蝦苗前配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好面子的姐夫只好東拼西湊買船,買機子。就這樣,二姐第一次離開了家鄉來到遙遠的海邊,爲豐厚的收穫開始奮鬥了。

蝦塘確實很多,而且面積很大。不過慶亮不單單拉姐夫入了夥,另外還有兩家呢。

慶亮認爲自己是發起人,他就應該擁有絕對的權力,這入股的三家只能無條件的服從,故而他成了他們的老闆。

活是三家幹,錢是四家分。更要命的事,他並非爲了掙取蝦塘老闆給他們一斤蝦提取的一元錢的工錢,而是在人家老闆不在時,偷偷用蝦換菜,換取生活用品,偶爾還偷賣。

二姐知道後,嚇得坐立不安了,與賊爲伍,那可是洗刷不掉的污點。

“走!我們不能和他在一起。”二姐態度堅決。

姐夫猶豫不決,因爲他僅有的那點存款和向我借的幾千塊錢全部投資到慶亮的股份上了,如果就此一走了之,豈不功虧於潰?

“分開。既然如此,我們就和他分開幹。離他遠遠的,這樣一旦事發,與咱沒有任何關係。”

姐夫只好找到了慶亮,先是爲他的這種不齒行爲擔心,而後試圖說服他不要再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小動作,古人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哈哈哈,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就滿足那一斤一塊錢的工錢嗎?他們一斤要賣二十多塊錢,咱辛辛苦苦日夜守在這裏得到的還不如他們的零頭……”

姐夫見無法說服慶亮,便提出了分開幹,要了一片遠離慶亮的幾口蝦塘。

蝦塘分開養,二姐放心了。

那一年,忙活了幾個月,他們沒有掙到錢,因爲老闆把錢打到了慶亮卡里,慶亮說,錢都折進買的工具上面了。既然今後不再合作,只得分東西了。

他們把所有的東西歸納在一起,四家抓鬮。二姐臭手,竟然抓到三隻破船,自家買的新船卻落到別人手裏。

二姐說,即使這樣,她也高興,因爲通過這件事讓姐夫徹徹底底看清了他所謂的朋友的真面目,讓他知道父親當初的告誡是完全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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